洪熙十三年十一月初一,山西大同的天空飘着碎雪,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也先的中军帐前竖起了进攻的狼头旗,一万瓦剌步卒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在五千骑兵的掩护下,向着大同城墙发起了第一轮试探性进攻。
“放箭!”瓦剌骑兵阵中传来一声呼哨,五千骑同时张弓搭箭,攒射战术瞬间启动。漫天箭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箭矢划破风雪的尖啸声充斥耳畔,密密麻麻的黑影遮得城头都暗了几分。明军士卒虽第一时间躲进垛口,但仍有箭矢越过城垣,两百多名来不及隐蔽的士兵中箭倒地,鲜血很快在雪地上晕开暗红的斑块。
“反击!”大同守将一声令下,城头的连弩与火炮立刻怒吼起来。明军的箭雨同样密集,弩箭穿透瓦剌士兵的皮甲,盾牌上瞬间插满箭矢,有的盾牌甚至被数十根弩箭钉得如同刺猬。神机营的佛郎机炮喷出火光,炮弹落在瓦剌阵中炸开,碎石与弹片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冲锋的阵型瞬间乱了套。
瓦剌士卒在付出惨重伤亡后,终于有部分冲到城墙下,他们搭起云梯往上攀爬,却被明军的改良短弩迎头痛击。这种短弩射程虽近,却射速极快,箭头涂着桐油,射中后伤口极易感染。攀爬的瓦剌士兵纷纷中箭坠城,云梯上很快挂满了尸体,城下的积雪被染成了红褐色。
与此同时,数十辆冲车撞向大同城门,“咚、咚”的撞击声震得城墙都在颤抖,门枢处的木缝不断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大同镇志》清晰记载了这场攻防:“瓦剌贼寇使用冲车撞门,门枢震裂。守城兵以熔化铜水灌缝,液顺门流淌,烫死爬城敌兵无数。”明军士卒将一锅锅熔化的铜水从城头浇下,金色的液体顺着门缝流淌,撞到铜水的瓦剌士兵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皮甲与皮肉被烫得黏连在一起,连冲车的木轮都被烫得冒烟起火。
城中的妇孺也加入了守城的行列,她们冒着箭雨将一锅锅煮沸的开水送到城头。明军士兵接过热水,对着攀爬的瓦剌士兵劈头浇下,开水烫穿衣物,烫烂皮肉,瓦剌兵被烫得嗷嗷乱叫,纷纷从云梯上滚落,城下的积雪被烫水浇得冒起白烟,混杂着血水与惨叫,场面惨烈至极。
朱瞻基亲临城头指挥,他身披铠甲,站在箭雨中神情镇定。当看到也先的亲卫举着狼头纛旗,试图冲到城门下鼓舞士气时,他眼神一厉,高声下令:“瞄准那面纛旗,给我轰!”
城头上的几门短炮立刻调转炮口,这是明军工部制造局最新改良的武器,炮身轻便,射程精准,最关键的是炮弹——空心弹壳内填充着砒霜与石灰粉末。随着炮声轰鸣,炮弹在狼头纛附近炸开,白色的粉末如烟雾般弥漫开来,也先的亲卫们躲闪不及,吸入粉末后立刻剧烈咳嗽,须发被染成惨白,不少人当场倒地抽搐,狼头纛瞬间失去了踪影。
“打得好!”城头上的明军发出欢呼。朱瞻基望着瓦剌阵中混乱的景象,对身边的将领道:“也先的锐气已挫,传令下去,轮换休整,保持火力,绝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风雪中的进攻持续了整整半日,瓦剌士兵在城下丢下数千具尸体,云梯、冲车尽数被毁,却连城墙的一角都未能攻破。也先在远处望见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大同的防守如此坚固,更没想到明军会用铜水、开水这些“奇招”。
仅仅一天的进攻,不过两个时辰的厮杀,就让也先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伤亡代价。瓦剌士兵的尸体在大同城下堆成了小山,云梯的残骸与断裂的兵器散落一地,雪水混着血水在沟壑里结冰,反射着惨淡的光。也先望着城头上依旧飘扬的大明旗帜,终于咬牙下令退兵,大军后撤至城外二十里扎营,营帐连绵却死气沉沉,再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营中很快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博罗纳哈勒的支持者拍着案几怒吼:“早说过要攻宣府、大同!分兵只会被汉人各个击破,如今大同攻不下,再拖下去粮草耗尽,大家都要饿死在塞北!”主张回师陕甘的将领则反驳:“宣府有朱瞻基坐镇,二十万精锐严阵以待,去了就是送死!不如退回西北,从陕甘边境找机会,至少那里还有牧场能过冬!”两派各执一词,唾沫星子溅在地图上,把“大同”“宣府”的标记都晕开了墨痕。也先坐在帅帐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头刀柄,眉头拧成个疙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战略产生了动摇。
十一月初二,一封加急密报从开平以东送来,是次子阿失帖木儿派人星夜传送的。密报上的字迹潦草,却字字如惊雷:“汉人皇帝已遣使者入兀良哈境界,兀良哈首领愿为汉家断我们后路。”也先看完密报,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兀良哈部这些年早已臣服大明,部落贵族与汉人通婚者比比皆是,每年从大明获得的赏赐比朝贡还多,早成了大明安插在漠北的“眼线”。若是他们从东北突袭,不出三日就能杀到瓦剌大军后方,甚至可能直捣和林老巢,把他的妻儿族人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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