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杜如茵本人了，她刚开始还对杜凌峰有些孩子对父亲的孺慕，这事儿一出，父亲这个角色在她心中彻底身亡了；沈明曦都觉得叹为观止，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怀好意地道：“既然他不让你们好过，那你们不给他送些惊喜去？”
“你是说……”
见她会意，沈明曦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截然他已经抬了苏姨娘为平妻，带着妻儿好好过日子就是。
想卖女儿还想既要又要的，这天底下哪儿能有这回事？
“好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晦气。”沈明珠剥了个栗子喂给沈明曦：“我方才在路上问了些米铺，如今大雪的天气，不少铺子的米都涨了价八两银子才能买一石。还有更贵些的，要十几两。”
这一石，也就七十公斤，她问了，城郊受灾的人家有好多户，一户人家十几口甚至二十几口人，要耗费的米可不少。
而且她们凑的钱也不能只顾着京城里，在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人受灾，这哪儿救的过来？
京城都已经下雪，往北去的城镇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还有平塘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几千两银子听着多，可对比一下手受灾人数几十万甚至更多，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除了食物，他们还得有居住的地方，不然这天气，便是冻死人都是不稀奇的。
银钱筹备完，沈明曦才将这件事同柳琳琅说。
安顺那边派来帮忙的人也到了。
原本她是打算从侍候自己的人里拨几个出来的，但严贵妃听说了这事儿后，主动派了她身边的嬷嬷出宫协助柳琳琅。
而后又去皇帝面前晃悠了一圈，替自己的女儿在皇帝面前刷了波存在感和好感。
皇帝得知这事儿之后，当即便派人给安顺和安意送了些奖赏去，有这些孩子带头，不少大臣都提出要捐银子以供赈灾。
这样的情景不免让皇帝感觉有些飘飘然。
瞧，这是他的子女和子民。
果然有他这个称职的皇帝，底下的人都能有样学样。
不巧的是，两位公主都不在宫里
今儿书院休沐。
因为天气太冷，原本一个月只有两日的休沐，如今改成了一旬两日，也就是一个月六日。
她俩一大早就跟着沈明曦一道去城郊了。
一同去坐在马车上的还有林家姐妹两个。
早前下雪的那一日就已经有人替受灾的灾民搭了挡风的帐篷，又施舍了些炭。
虽说都是最低等的黑炭，可也聊胜于无。
柳琳琅一早便出门到了郊区，带了些侍卫，受灾的灾民都老老实实排着队在后头领粥。
有宫里的人和林嘉懿帮忙，总共有五条队伍，但五条队伍都挤满了人。
一人一碗，准备的几桶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沈明曦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些已经吃过粥的灾民缩在帐篷里，好些个人裹着棉被在一起取暖。炭盆里的炭火不时炸出些火星子，还有浓浓的黑烟冒出来。
婴孩哇哇的啼哭声，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无助，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沈明曦让人将昨日采买的厚实衣裳拿出来，派人下去分发给所有人。
衣裳的布料都很一般，但是里头都塞满了柔软的棉花，足够抵御严寒。
这些都是沈明曦这几日找京城的裁缝赶制的，一批送给这些灾民，另一批先预订了，等雪停再差商队带去平塘。
据安顺所说，平塘那边皇帝已经派了大皇子送去衣裳和粮食，暂时不用担心。
其他受灾眼中的地方，也有二皇子带着大臣去赈灾，京城皇帝放开了手脚，交给他的臣子们。
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柳琳琅粗略的统计了一番，此次京城受灾的包括婴孩在内，有约摸三万人，不仅是城郊，靠近城郊的一些地方也有房子被雪压垮的。
施粥的棚设了两个，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南边。
西边由她和林嘉懿负责，南边由另外两位夫人负责。
“你们看，刚刚那人是不是已经领过一次粥了？”顺着安顺指的方向看去，沈明曦几人果然看到一个满身补丁的小孩儿又排进了队伍里，双颊都凹下去了，一双黑眼睛左看右看，有些慌张，似乎是怕被人发现。
“还真是。”杜雪容将手里的汤婆子往沈明曦怀里一塞，大步走上前去，站在她边上道：“不是说了一人一碗粥吗？我刚刚瞧着你已经领了一碗了，你怎么还来领？”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都侧目。
小孩儿似乎很害怕，身子抖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这是领的第一碗。”
她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去看旁人的眼神。
杜雪容拽住她的衣袖，想要把他拉出来：“你不能再喝了，万一就差这一碗，别人就喝不上了怎么办？你想饿死旁人吗？还狡辩说你没喝呢，你嘴角的米粒都没有擦干净。”
小孩儿闻言，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
看着自己干净的手，后知后觉杜雪容是在诓骗他。
但这样一个小细节，足以让人知道，杜雪容说得没错，他确实领过了。
此时队伍里也有人认出了她：“哎？你是不是周家的那个老三吗？你叫周三妮是不是？”
那妇人扯着嗓子嚷嚷：“大家看看啊，她祖母周翠芳，之前偷偷捡我们家的东西，被我男人看到了还不承认，自个儿在地上打滚讹了我家十两银子！老的都这样，小的也学得有模有样，撒谎成性！”
“我没有！”周三妮一慌，急忙推开杜雪容就跑开了。
杜雪容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原本就没有设防，一个踉跄的功夫，还真让人溜走了。
她气坏了，指着周三妮道：“你给我站住！”
说着，便追了上去。
等她赶到周三妮家人所在的帐篷时，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音，恶毒的咒骂从帐篷里传出：“你个赔钱货，我不是让你再给你弟弟端一碗粥来吗？前面那碗我说给你弟弟你非要偷喝一口，害得你弟弟没吃饱，饿瘦了你弟弟，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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