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洞内漆黑。
一股陈腐的泥土气味涌入鼻腔。
张雷划亮了火折子。
豆大的火光在狭窄的通道内摇曳,照亮每个人毫无血色的脸。
空气压抑。
秦望舒的左臂还在渗血,青色的衣衫被染成深褐色,紧紧黏在皮肤上。
“我们不走城门。”她开口,声音因失血而有些不稳。
苏云溪扶着仍在发抖的周婉儿,反问:“那我们怎么出去?王擎现在肯定已经封死了所有出口。”
“他以为我们会趁乱突围。”
秦望舒将那个已经失去能量的木匣递给墨尘。
少年接过,指尖触到木匣上残余的温度。
“所以,我们偏要制造一个突围的假象。”秦望舒的计划脱口而出。
苏云溪问:“谁去?”
空气凝固。
去的人,是诱饵,是弃子。
九死一生。
“我去。”
张雷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他熄灭火折子,在重归的黑暗中,单膝跪地,朝向秦望舒。
“主公,末将愿为诱饵。”
“赤羽军,没有怕死的人!”
“不行!”墨机第一个反对,“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那也比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强。”张雷的回答坚决。苏云溪紧紧攥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嵌入掌心。周婉儿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秦望舒没有立刻答应。
黑暗中,只有她因为伤口而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她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塞到张雷手里。
是一块冰凉的玉佩,苏家特有的信物。
“带着几匹马,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往西城门去。”
“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张雷握紧了那块玉佩。
“是。”
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朝来时的暗门走去。
“等等。”秦望舒又叫住了他。
她从周婉儿随身的药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
“金疮药。”
张雷的身形在黑暗中顿住。
秦望舒的声音再次响起。
“活着回来。”
“是。”
暗门无声开启,又无声合上。
“青雀。”秦望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跟过去策应,见机行事。我们会南下通州,事成后迅速汇合。”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分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从暗门处消失了。
通道内,只剩下寂静。
“我们走吧。”
秦望舒重新点亮火折子。
“时间不多。”
她看了一眼周婉儿,又看了一眼耗尽心力的墨尘。
“跟紧了。”
其他人换上了普通的平民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前行。
秦望舒将白天从鬼手刘摊位上顺走的那份通道草图,记在了脑子里。
……
榆关镇军械库。
王擎策马赶到时,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库房大门。
没有火焰。
没有浓烟。
甚至连一块被熏黑的墙砖都没有。
上百名兵士围在这里,举着火把,面带惊恐地看着天空。
那道巨大的光柱,正在缓缓消散。
“怎么回事!”王擎翻身下马,一把揪住一名百夫长的衣领。
“报告都督!没……没有走水,也没有爆炸!”百夫长被吓得语无伦次,“就是……就是天亮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
王擎一把将他推开。
他走到军械库门前,伸出手,触碰着冰冷的铁皮大门。
完好无损。
李主簿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调虎离山?”
王擎没有回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一股被戏耍的暴怒冲上头顶。
他明白了。
从那场粗鄙的宴会,到那个病弱的朋友,再到这毁天灭地却毫发无伤的异象。
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一场戏。
“报——!”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大人!西城门发现乱党踪迹!他们企图纵马闯关,与守军交上火了!”
王擎猛地转头。
“多少人?”
“火光下看不太清,大约四五人,骑术精湛!守关校尉请求增援!”
“追!”王擎翻身上马,马鞭重重抽下。
“传令下去,封死西城,活捉安乐县主!”
……
地下通道的另一头,是一口废弃的枯井。
秦望舒推开井底的石板,一股混着青草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她率先攀了上去。
井外是城郊的一片乱葬岗,荒草萋萋,几座孤坟立在夜色里。
苏云溪和周婉儿紧随其后。
最后是墨机搀扶着墨尘。
少年走出通道后,腿一软,直接靠着井沿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我们出来了……”周婉儿看着远方榆关镇的轮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远处,西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隐约有喊杀声传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