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这个啦。”渟云将书卷成一筒拿在手上边走边道:“是我们上回去安乐公处,幺娘与我说她也要拜祖师,好教圣人信。
现在谢大人又祝天贶,莫不然圣人当真要信三清,我就来拿书看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话,符合君臣之道。”
“那你找着没?”
“有的有的,这通易上说,昭明其道,以答天贶。
于是万物服从,随而事之,子遵其父,臣承其君,临驭统一,大观天下,是以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仪之以度也。
大概就是该以祖师之训教化度人,万物习得道法自然,便有顺天承命,儿子尊敬父亲,臣子恭敬君王,既临驭统一,大观天下。
这难道不是圣人所愿也?哎呀。”渟云拍了下巴掌,喜道:“我现在能解经了,等我师傅回来我就能拜祖师了。”
“哼。”丹桂奚道:“所以你的祖师就是叫世上认命,难道生下来做猪做狗也要认?凭什么。”
“那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嗯,”渟云思索片刻,“我还不能辩经,等我师傅回来.....”
“回来我也不认。”丹桂扭头走在了前面,渟云连忙迈脚紧追了两步,无谓道:“不认就不认吧,师傅还....算了。”
师傅还说,道不能强,叫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
她得意回了房,书先在刻意放桌子上漏了一阵,并没听见吴嫲嫲念叨,这才放心搁在了书案架子上。
五月三十黄昏,张太夫人又临谢府,说是为着“王家内妇拜谒”,先来谢府住着。
人到了渟云院里,先往她脑门一戳,佯装教训道:“要不是你这姐儿,我就不过来了。
祖母我往回活个二三十年,也没有提前候着谁的时候。”
刘嫲嫲都嫌失了身份,只明儿王家内妇必然过来的早,张太夫人不来就罢了。
打定主意要来,还不肯迟了怕谢老夫人放任渟云软乎性子,那今儿走动是最好了。
她又喜欢渟云,巴不得多呆一晚,谢老夫人得了话,仍是将寝房安排在渟云隔壁处。
恍然两人上次共聚是在昨日,实则院里忍冬花已落了一层又一层。
渟云更是收过好几天晨间花苞,清洗干净铺平在竹篾编的簸箕里,闭光阴干水气再收罐,第一轮摘的都能装进枕芯用了。
现院里还摊着圆圆两大片,张太夫人随手指了问,“那又是你做的啥好东西?也给祖母一份儿?”
渟云笑着答了话,却没趁机再求张太夫人让盈袖过来。
两人评书论话到晚间就寝要散,反是张太夫人主动提起:“你可是非要想那盈袖过来?”
渟云打量张太夫人脸色,见她似乎并无介怀,轻点了头道:“我想的。”
“没办法,谁让祖母就是偏宠着你呢。”张太夫人先是混若无奈,转而正色道:“你非要她来,就听祖母的。
我着人问过了,若是个寻常使的,叫他家送你就是,换个主家罢了,不当什么。
可那娘子,称不得姐儿了,再买卖就是下作,就她自个儿也不能离啊。
那小郎新娶的内妇又有来头,谁家妻妾不算冤家,你呀,要叫她来,明儿就与王家内妇闹的生分些。”
渟云摇头:“我不想与人争执。”
“诶,怎么叫争执呢,祖母教教你,你明儿先拒了她,她别无他路,才能依服你。
世间事,可不是你观子祖师,求,是求不到头的。
话我可说多了,你谢祖母没准还要怨我,明儿你立不住,祖母不管的,但凡你能立住,闯出天大的祸,祖母帮你担着。”
张太夫人皱纹手指再拨了拨渟云腰间葫芦,笑道:“好了好了,早些歇着吧。”
人走后渟云怏怏起身,丹桂在旁小声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没听明白。”
渟云反而清明,为难道:“丘娘娘有求于两位祖母,明面上却是来还我冠子的。
我若拒绝她,她所求不成,定然心慌,再告诉她让盈袖姐姐来,我就答应,她肯定会让人来。
可我根本不知道她所求是什么,又如何拒绝和答应呢。”
“哦....这我就明白了。”丹桂喜道:“那咱们只管拒绝,刚张家祖宗说她担着呢。”
看渟云不答,丹桂又道:“光拒绝不行,咱们还得凶恶一点,登门求老夫人能有什么事,不都是银钱往来。
我可听说过王家小郎无用,前年就主君借过银子使。”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咱们得拒啊,咱们拒了老夫人也开心。
她不想答应,咱们做恶人,她想答应,事后成佛祖,没准老夫人就是不想答应,才着张家祖宗提点你呢。
咱们顺了她的心,以后定少不了益处,无论如何,你明儿定不能给那王家内妇好脸。”
“我现在脸就不是很好。”渟云牢骚道,转身要往寝房去。
“诶,”丹桂追着人道:“那你还见不见你的祖师?”
渟云闷声不答,洗漱后躺在床上仍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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