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铃的指节叩在木门上,三声轻响像落在雪地的石子,惊得门内的笑语声淡了下去。
“吱呀——”
门开了道缝,青禾举着灯探出头,见是他,颤了颤。
“侯爷?”青禾把灯往他脸上凑了凑,见他发间落着雪,鬓角却泛着薄红,像是走得急了,“这么晚了,您找我们小姐?”
“嗯,”江闻铃的声音被夜风滤得有些低,“有几句话,必须当面跟温小姐说。”
青禾眨了眨眼,往他身后瞥了眼空荡荡的长街,忽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问:“是……很要紧的话?”
江闻铃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含糊道:“算是。”
“什么事?”青禾追问,眼尾带着点促狭的笑。
江闻铃的耳根腾地红了,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点在马背上攒的勇气,竟被这小姑娘一句话戳得摇摇欲坠。
青禾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算盘噼啪响,却没再逗他,只侧身让开:“侯爷先进来吧,雪都落进脖子里了。”
说着接过他的披风,指尖触到布料下温热的肩背,果然是走得急了。
青禾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笑意更甚,却也不再逗他,只道:“将军稍等,我去回禀小姐。”
说罢,她转身往内院走,脚步轻快,路过回廊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江闻铃。
他背对着光,身姿挺拔,却又带着点笨拙的紧张。
内室里,青禾掀帘,温照影正对着烛火核对账目,眉宇间还凝着几分思索。
“小姐,成平侯在门外,说有要事见您。”
温照影执笔的手顿了顿。
她抬眸看向青禾,眼底带着明显的诧异:“江闻铃?这时候?”
白日里在宫门前远远望见他的身影,他却转身走了,此刻深夜到访,倒真是意料之外。
“是,他说有话必须当面说。”青禾补充道,见主子蹙眉,又加了句,“看模样像是急着来的,披风上还带着雪。”
“要事?”她把账册放进柜里,指尖在柜门上轻轻敲了敲,“是西北那边有消息了?还是顾家……”
“不像,”青禾难得没把话说满,“他就说有话跟您说,没提别的。”
温照影沉吟片刻。
“请他到外厅吧。”
外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江闻铃的身影忽明忽暗。
过一阵,他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过身,目光撞进温照影平静的眼底,竟莫名有些发慌。
“温小姐。”
温照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青禾上茶,语气平和:“侯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她的姿态礼貌而客气,像在应对一位普通的访客,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江闻铃看着她,忽然觉得那些在马背上想得滚烫的话,此刻都堵在了喉咙口。
也好。
江闻铃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坚定。
“有一件事。”他往前倾了倾身,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是关于我的。”
温照影抬眸,竟一时忘了应答。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棂上沙沙作响,衬得厅内的寂静愈发清晰。
温照影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竟莫名觉得,接下来的话,或许和她预想的,全然不同。
江闻铃看着她,心绪复杂。
那些在心底盘桓了千百遍的字句正要破口而出,外厅的木门却突然被轻轻叩响。
三声轻响,不疾不徐,却瞬间搅乱了厅内的氛围。
温照影率先回神,抬眸看向门口:“青禾?”
门帘被掀开,青禾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点歉意:“小姐,是李大人。他说……他的官帽落在后院厢房了,想进来取一趟。”
“李大人?”温照影微怔,随即点头,“让他进来吧,我让人去取便是。”
江闻铃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李晏墨?住在后院厢房?
他只知宋缺说在天字斋看到两人同行。
他竟已在她这里住下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方才鼓足的勇气瞬间泄了大半。
他望着温照影,眼底的坚定一点点被困惑取代,甚至掺了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涩意。
她对李晏墨,竟已信任至此?
正怔忡间,李晏墨已跟着青禾走进外厅。
他一身素色棉袍,手里还攥着本诗集,见厅内还有旁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是江闻铃,拱手行礼:“原来是成平侯。”
他的姿态谦和,目光坦荡,倒显得江闻铃此刻的沉默有些刻意。
温照影已站起身,对侍女道:“去把李大人的官帽取来。”
又转向李晏墨,语气平和:“大人深夜还要回去?”
“是,明日上朝,怕耽误了时辰。”
李晏墨笑了笑,目光扫过桌上未动的茶盏。
江闻铃坐在椅上,看着温照影与李晏墨自然的对话,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原来她的世无双,早已为别人留了位置。
原来他那点迟来的勇气,在旁人的熟稔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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