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很快取来官帽,李晏墨接过道谢,又朝江闻铃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木门合上的瞬间,外厅的寂静比刚才更甚,连窗外的风雪声都清晰了几分。
温照影重新坐下,见江闻铃望着门口出神,眉峰微蹙。
“侯爷方才想说什么?”
江闻铃猛地回神,对上她清澈的眼,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变得难以启齿。
他张了张嘴,眼底的光,像被风雪打湿的烛苗,暗了下去。
百般徘徊的话送到嘴边,他却换了一种问法:“温小姐,觉得李大人如何?”
温照影不明深意:“李大人自然是个好官。”
江闻铃的指尖在袖中攥得死紧,这句话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方才被打断的勇气忽然又涌了上来,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在喉咙口翻涌。
烛火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竟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那你喜欢他吗?”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
温照影更是怔住,握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眼底满是错愕。
她望着江闻铃,见他耳尖泛红,眼神却带着股执拗的认真,像是赌上了什么,忽然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问李晏墨,分明是在问别的。
她缓缓放下茶杯,指尖在微凉的杯沿上轻轻摩挲,语气平静了些,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谈不上什么喜欢。”
江闻铃的心猛地一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又听见她补充道:“但对他颇有好感,毕竟是渡州共过事的人,品性才干都瞧在眼里。”
这四个字,如同泼在炭火上的冷。
他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又觉得刻意抹黑李晏墨太过卑劣。
早在渡州时,温照影就说过他。
他正支支吾吾地想着措辞,眼前忽然一暗。
温照影不知何时竟站起身,绕过圆桌走到了他面前。
她离得极近,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与梅香,混着暖炉的气息,像一张温柔的网,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
烛火从她身后照过来,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江闻铃的呼吸骤然停了,连心跳都忘了节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微微俯身,目光与他平齐。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像羽毛搔过心尖,又麻又痒:
“侯爷这么关心我对李大人的看法……是喜欢我吗?”
窗外的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闻铃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那双总是清明坦荡的眸子里——
此刻竟漾着点狡黠的笑意,像藏了星光的深潭,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脸颊烫得惊人。
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炭火,噼啪作响,将厅内的寂静烘得烫。
“我……”江闻铃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哑言。
温照影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直起身,退开半步,重新坐回对面的椅子上。
这样,仿佛方才那近在咫尺的试探只是错觉。
她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汽氤氲了眼底的神色:“说起来,前尘旧事刚了,我心里头,倒真是装不下别的了。”
她指尖在杯沿画着圈,声音平平淡淡:“那桩婚事,耗尽了我对男女情分的兴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原也不重要。
侯爷也知,我对前夫,终归是有过情分,我们夫妻,有喜有悲。欢喜的我也记着,没忘,悲的,更不敢忘。”
这番话像层薄雾,轻轻巧巧地将方才那点灼热的暧昧掩了去。
江闻铃却猛地抬头,眼底的慌乱渐渐褪去,生出一丝探究。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婉拒,还是……在给他留余地?
若真对所有男子都提不起兴致,为何要特意说“谈不上喜欢李晏墨”?
若真觉得情分不重要,又何必凑到他面前,问那句“是喜欢我吗”?
他望着温照影低垂的眼睫。
是啊,她刚从泥沼里挣脱,怎会轻易再涉情爱?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该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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