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世无双绣坊的后门就已收拾妥当。
温照影换了身素色骑装,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褪去了往日绣坊主的温婉,多了几分清冷利落。
刚走到后门,就见夏侯夜站在马旁。
他没穿平日的紫衣,换了身劲装,长发束在脑后,发饰盖住了曲发,倒真像个普通的侍从。
只是那双琉璃眼与西域骨相依旧特别,哪怕穿着粗布衣裳,也难掩周身的气场。
“倒比我想的早。”
夏侯夜看向温照影,目光在她骑装打扮上多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他原以为她是娇弱的绣娘,没想到竟也懂骑马。
温照影没接话,走到自己的马旁,单手握住缰绳,利落翻身上马。
她和顾客州成婚一年,总要从这前夫身上捞点什么吧?
别说骑马射箭,就连顾客州最引以为傲的画技,也被她学了七八分。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半分生疏。
素色骑装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她侧脸线条更显清冷,疏离却动人。
夏侯夜挑了挑眉,也翻身上马,与她并驾齐驱,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挑逗:“我还以为你只会坐在绣房里穿针引线。”
温照影目视前方,没理会他的调侃:“赶路吧。”
见她不接话,夏侯夜也不恼,反而觉得更有意思。
往日里怼他时伶牙俐齿,此刻却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这女子的脾性,倒真是时晴时雨,让人猜不透。
两人骑着马,不急不缓地往城外走。
刚出城门,暗处就有两道目光盯上了他们。
两人盯着夏侯夜的背影,眉头皱了皱:“那侍卫看着有点像少主,要不要跟上去?”
另一人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温照影身上,语气带着不屑:
“你傻吗?少主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陪一个中原女子去西北?这一路山高水远,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没必要费这劲。”
两道身影很快隐入暗处,没再理会温照影与夏侯夜。
马背上的夏侯夜自然察觉到了暗处的目光,却没回头,只侧头看向身旁的温照影,眼底带着点笑意:“很管用。”
温照影依旧目视前方:“管用就好,省得路上被人盯着。”
夏侯夜往前凑了凑,气息里带着点冷意,却藏着好奇。
“可我倒想知道,你一个绣坊主,怎么会骑马?还敢一个人闯西北?中原女子,不都该躲在深宅里,等着别人护着吗?”
温照影终于停下马,侧头看他:“我不是别人,也不需要等着被护。找到闻铃,我们两清。别问这么多。”
说完,她轻轻夹了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往前跑去。
月白骑装在风里飘起,像片被风吹动的月光,淡却耀眼。
夏侯夜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玩味渐渐被好奇取代。
他轻轻笑了笑,也夹了夹马腹,跟了上去。
“行,各取所需。不过温小姐,这一路还长,你总不能一直对我这么冷淡吧?”
日头渐渐沉到西山后头,晚霞把天边染得通红。
温照影勒住马缰,抬眼望见前方道旁立着个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写着“黑风栈”三个字。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还没点亮,看着倒有几分萧索。
“先在这歇脚吧。”她侧头对身后的夏侯夜说。
“嗯。”
夏侯夜目光扫过客栈周遭——地处两州交界,荒僻得很,确实是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跟着温照影下马,将两匹马拴在门口的木桩上,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两人刚踏进客栈,一股劣质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个满脸横肉的老板,正拨着算盘,抬眼看见温照影和夏侯夜,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
温照影虽沾了尘土,却难掩精致眉眼,夏侯夜穿得普通,可身形挺拔,一看就不是常年赶路的粗人,老板眼里顿时闪过丝不怀好意的光。
温照影没在意他的打量,走上前道:“老板,要两间上房,再备些热菜热饭。”
老板放下算盘:“两间房?不巧,最后两间刚被人订了,就剩个柴房还空着,姑娘要不嫌弃……”
“柴房?”
温照影眉梢微蹙,她刚要开口,身后的夏侯夜却先一步上前,把她带到身后。
他单手撑在柜台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直直落在老板脸上。
他没说话,只静静看着,那双琉璃眼在昏暗的客栈里亮得惊人,西域特有的深邃骨相在光线下更显凌厉,压得老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确定没房?”夏侯夜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盯着夏侯夜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眉眼,这气质,不像是普通侍从啊?
而且,他在黑风栈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琉璃眼,难道是西域贵族?
他刚要硬着头皮说,就见夏侯夜薄唇轻启,用流利却带着冷意的西域语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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