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个穿着桃红柳绿、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姨娘被带了进来。
两人脸上并无多少恭敬,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敷衍地行了个礼:“给奶奶请安。”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没把病恹恹的程雪和这群客人放在眼里。
程露冷笑一声,端坐不动,声音冰冷:“主母有恙在身,卧床静养,你们身为姨娘,既不来侍奉汤药,也不在跟前听候使唤,反倒躲得清净?赵家的规矩,就是教你们这样伺候主子的?”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眼角微挑的姨娘撇了撇嘴,带着点恃宠而骄的意味回道:“回大姑奶奶的话,奴婢们是二太太赐给二爷的,伺候好二爷是本分。奶奶这里有这么多贵客和丫鬟伺候着,奴婢们笨手笨脚的,怕扰了奶奶清净。”
话里话外,抬出温氏做挡箭牌,暗示程露管不着她们。
“好一个‘伺候好二爷是本分’!”程露怒极反笑,猛地一拍炕桌,“主母病卧在床,你们倒只惦记着伺候男人?好,好得很!看来是规矩没学好!来人!给我掌嘴!让她们清醒清醒,记住谁才是这院子里的主子。每人二十下!”
程露的陪嫁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揪住两个姨娘,抡圆了胳膊就扇!
“啪!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瞬间响彻房间。
“我们是二太太的人!你敢打我们?!”
两个姨娘被打懵了,尖叫挣扎。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下贱东西!”婆子手下更重,毫不留情。
“二太太赐的怎么了?赐下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主子病着还敢躲懒?打,狠狠地打,让她们长点记性!”程露虽然怒中火烧,但依然沉着冷静,只是吩咐婆子狠狠打。
二十个结结实实的耳光下去,两个姨娘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血,发髻散乱,钗环掉落一地,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轻慢?
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疼痛。
她们捂着脸,呜呜地哭,看向程露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现在,”程露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知道该干什么了吗?”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伺候奶奶!”
两个姨娘被打怕了,顾不得被打得眼冒金星的脑袋,连滚爬爬地扑到程雪炕前,一个手忙脚乱地给程雪掖被角,一个颤抖着去倒水,动作慌乱又惶恐,生怕慢了一步又挨打。
就在这时,院门“哐当”一声被大力踹开!
赵玲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尖利刺耳:
“程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娘赐给二哥的姨娘?你这个妒妇,毒妇!不慈不孝不容人的东西!我娘真是瞎了眼让你进门,你给我滚出来!”
她像一阵风似的刮进正房,一眼就看到炕边脸颊红肿、战战兢兢伺候的两个姨娘,更是火冒三丈,手指几乎戳到躺在炕上、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的程雪脸上:“好啊你,仗着你娘家人来了就敢作妖了是不是?谁给你的狗胆动我娘的人?你给我……”
“放肆!”
一声清冷至极的断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打断了赵玲的泼骂。
赵玲一愣,还没看清是谁,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扇在她左脸上!
“啪——!”
这一巴掌又重又脆,带着雷霆之势!
赵玲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整个人被扇得一个趔趄,眼前金星乱冒,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她捂着脸,惊恐地看向打她的人——正是那个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看起来最无害的程家表姑娘,沈长乐!
沈长乐收回手,姿态依旧优雅,眼神却冰冷如刀锋,声音不高,却带着世家贵女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然正气:
“赵小姐,你的规矩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直呼长嫂名讳,是为不敬!《女诫》首篇便言卑弱第一,你如此行径,可还有半分闺阁女子的教养?”
“擅闯长嫂卧房,咆哮喧哗,惊扰病患,是为无礼。《内训》有云:居处恭,执事敬。你视若罔闻,形同市井泼妇!”
“污言秽语,辱骂长嫂,是为不悌。更妄图驱逐正室,其心可诛。《大庆律》载,殴骂兄姊者,杖责不贷,赵小姐,你是想尝尝官府的板子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引经据典,气势逼人,句句砸在礼法的制高点上,瞬间把赵玲砸懵了。
她捂着脸,又惊又怒,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觉对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得她脸上生疼。
王霞适时上前一步,站在沈长乐身侧,她出身书香世家,那份沉淀下来的威仪比沈长乐更甚。她目光淡淡扫过赵玲红肿的脸颊和狼狈的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赵姑娘,身为阁老府上的千金,言行举止代表的是赵家的门楣。今日你这般作态,传扬出去,旁人只会说赵家姑娘跋扈无礼,目无尊长,毫无闺训可言。不知赵阁老一世清名,可能经得起你这般孝孙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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