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飘飘地就把赵玲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了损害赵阁老清誉的高度。
于氏也忍不住嗤笑一声,语带讥讽:“可不是嘛!咱们在程家,连扫地的粗使婆子都知道规矩体统。今儿在赵阁老府上,可真是开了眼了。原来堂堂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撒起泼来,跟那市井里骂街的泼妇也没甚两样。啧啧,这教养,真是……”
她摇摇头,未尽之言充满鄙夷。
赵玲被三人连番轰炸,礼法、家训、名声、教养,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字字诛心。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面对沈长乐冰冷的眼神、王霞无形的威压、于氏直白的嘲讽,她那些撒泼的本事竟完全施展不出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沈长乐等人:“你……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告诉祖母!告诉母亲!告诉婶娘!让她们给我做主!”
色厉内荏地喊完,她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哭着转身就跑,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狼狈不堪地冲向了正院。
屋内的程雪看着小姑子被如此碾压驱逐,惊愕地忘了哭。
程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沈长乐、王霞二人则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那两个姨娘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把头埋得更低,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西跨院内,只剩下程雪压抑的抽泣和姨娘们小心翼翼的服侍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胜利者的无声威压。
程露又继续骂程雪:“你个不中用的,你一个做嫂子的,竟然被小姑子给欺到头上拉屎拉尿。你可真是厉害啊,我程家数代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程雪被程露骂得瑟缩在炕角,眼泪无声地流,声音细若蚊呐:“大姐,我知道自己没用……可,可我还能怎么办?赵玲被打了,回头她定会变本加厉地磋磨我……”
她眼中充满了对未来更甚的恐惧。
“住口!”程露厉声打断,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程雪!你就是个怂包!烂泥扶不上墙!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自己立不起来,连累身边丫鬟婆子都跟着你直不起腰!身为嫂子,连个小姑子都压不住,温氏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你丈夫呢?他死了吗?”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程雪心上。
程雪被骂得抬不起头,呜咽道:“我,我不敢顶嘴,怕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声。相公他,他更不好说什么,他毕竟不是婆婆亲生的。他自己都怕婆婆找他麻烦。他要是为我说话,婆婆更会往死里磋磨我,甚至还会连累他。妯娌们也只会看笑话,我,我就像掉进了泥潭里,除了忍着,还能怎样?”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对名声的恐惧枷锁。
程露见她这副窝囊样,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那你就不会找娘家?当娘家人是摆设吗?”
程雪哭得更凶了:“找过,第一年就找过母亲来了。把老夫人说了一顿…老夫人又把婆母叫去训斥。可,可婆母转头就阴阳怪气,说我养不熟、吃里扒外、就知道回娘家告状……我……我哪还敢再找?平白又添一层羞辱……”
她想起温氏当时的眼神和话语,身体都忍不住发抖。
程露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看着这个油盐不进、懦弱至极的妹妹,知道再骂也无济于事,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一旁神色沉静的沈长乐和若有所思的王霞,语气带着疲惫和最后一丝希望:“弟妹,长乐表妹,你们脑子活络,帮这蠢货想想,到底还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看着她在这泥潭里淹死!”
王霞想了想,说:“二姑奶奶这般性子,又在赵家被磋磨了五年,纵然怀了孕,一时半刻,估计也改变不了受气的命运。不如,禀明母亲,把二奶奶接回长房住上一段时日。一来,避免再受婆家人磋磨,好安心养胎,二来,咱们再慢慢想对策。咱们家这么多人,集思广义,还怕想不出来吗?”
程露眸光闪了闪,没说话,但心头也颇为认可王霞这个主意。
因为,她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但她还想听听沈长乐的意见。
“长乐表妹,你有何高见?”
沈长乐沉吟片刻,清澈的目光扫过程雪绝望的脸,缓缓开口:“露表姐,雪表姐的性子……非一朝一夕能改。娘家撑腰,能解一时之困,难护一世周全。依我看,与其在这宅子里日日受磋磨,与她们撕扯不清,不若……釜底抽薪。”
“如何釜底抽薪?”程露追问。
“分府,单过。”沈长乐声音清晰而冷静,“由程家出钱,在外头给雪表姐置办一处清净宅院。她搬出去住,只按规矩,半月一次回府请安。避开这府里的魑魅魍魉,图个清静自在,于养胎、养心都有益。”
程露眉头紧锁:“分府?长辈在堂,岂有孙辈分府单过的道理?赵家绝不会同意,这法子行不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