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死寂,绝望。
巨大的熔岩河如同大地撕裂的伤口,在昏暗的地下世界无声流淌,粘稠的暗红浆液散发出硫磺与金属熔毁的刺鼻气味,蒸腾起扭曲视野的氤氲热浪。金属孤岛如同巨兽的尸骸,在熔岩河中沉默矗立。
不足百人的幸存者蜷缩在岛屿中心相对平坦的区域,身上带着烫伤的燎泡和水泡,衣物焦黑破烂。他们沉默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缓缓流淌的熔岩,或是身边同伴冰冷的躯体。跳入熔岩洪流的惨烈一幕,如同梦魇般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巨大的伤亡和眼前的绝境碾碎。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绝望,连孩童都失去了哭泣的力气,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阿土跪坐在滚烫的岩石上,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脸上沾满黑灰,手臂上大片烫伤的红痕触目惊心。他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目光在昏迷不醒的赵逆仙和岛屿边缘浸泡在熔岩支流里的墨沉舟之间来回切换。赵逆仙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眉心的星火烙印彻底黯淡,如同熄灭的星辰。墨沉舟的情况更糟,破碎的星枢臂铠碎片深深嵌在扭曲的双臂中,暗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在灼热的岩石上烤成焦黑的硬痂,半个身子浸泡在缓缓流淌的熔岩浆液里,皮肤发出可怕的滋滋声,若非千劫骨罡的底子,恐怕早已化为灰烬。
“赵姐姐……墨大哥……”阿土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如此渺小无力。他想靠近墨沉舟把他拖离熔岩,但那灼热的气浪和缓慢流淌的暗红浆液让他望而却步。
就在这时,岛屿另一侧,靠近熔岩主河道边缘传来的压抑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哀鸣,狠狠刺入阿土的耳膜。
是战乾坤!
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背对着众人。右肩那齐根断裂的恐怖伤口暴露在灼热的空气中,焦黑的断口边缘,暗金色的骨骼断面闪烁着微弱而暴戾的雷纹与冰线。而他仅存的左臂,此刻正深深插入身旁缓缓流淌的粘稠熔岩之中!
嗤嗤——!!!
白烟不断从他插入熔岩的左臂处升腾而起,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包裹着左臂的岩浆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皮肤早已碳化剥落,露出下方同样被灼烧得焦黑、布满裂纹的暗金色臂骨!剧痛让他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剧烈颤抖,每一次压抑的喘息都带着血沫和破风箱般的嘶哑。
然而,就在这自残般的酷刑中,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吞噬之力,正以他插入熔岩的左臂为中心,顽强地运转着!
阿土看得真切!战乾坤左手掌心那点蓝红交融的熔炉核心印记,在狂暴地火熔岩的灼烧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焰,爆发出越来越刺目的暗红光芒!丝丝缕缕灼热、狂暴、蕴含着纯粹毁灭与新生意志的地火精粹,被这核心印记强行抽取、吞噬,顺着那焦黑的臂骨,疯狂涌入战乾坤残破的躯体!
这股狂暴的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他千疮百孔的经脉、骨骼、脏腑中肆虐!右肩断口处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新生的力量体系崩溃带来的空虚感如同黑洞般撕扯着他的意志。但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断口深处那点被凡魂余火点燃的余烬火种,却如同得到了最狂暴的燃料,顽强地燃烧着,散发出越来越清晰的暖意!这暖意所过之处,被神链撕裂的胸膛伤口边缘,焦黑的皮肉下竟开始滋生出一丝丝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冷却后金属脉络般的新生组织!
他在吞噬!在炼化!在毁灭中寻求新生!
“呃啊啊——!!!”
战乾坤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布满血丝的暗金色瞳孔中,毁灭的戾气与重生的疯狂激烈交织!他插入熔岩的左臂猛地发力,竟硬生生从粘稠的岩浆中拔了出来!
整条左臂,此刻已变得无比狰狞!
自手肘以下,血肉几乎被熔岩灼烧殆尽,只剩下焦黑、布满蛛网般暗红裂纹的暗金色臂骨!骨骼表面,不再是纯粹的暗金,而是如同被地火反复淬炼过的金属,呈现出一种暗金与熔岩暗红交织的奇异光泽,裂纹深处,隐隐有炽白雷光与深蓝冰流在狂暴地火能量的冲刷下艰难闪烁!而在臂骨之外,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由纯粹被炼化的地火能量——粘稠、灼热、暗红——强行凝聚而成的、半虚半实的能量臂体!
这臂体如同冷却凝固的熔岩,却又散发着液态的流动感,表面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由吞噬熔炼力场形成的扭曲波纹!臂体的末端,五指不再是血肉,而是由纯粹的地火能量凝聚而成的、尖锐如爪的暗红指骨!掌心处,那点蓝红熔炉核心印记已彻底化为深邃的暗红,如同微型的地火熔炉核心,缓缓旋转,散发出吞噬与熔炼万物的霸道气息!
这,不再是血肉之臂。
这是以凡骨为基,强行吞噬、炼化地火熔脉之力,在毁灭的灰烬中重塑的——**熔脉初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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