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一条略微弯曲的长廊走,因为急于找到出口,差点错过第一扇门。艾琳走过之后,过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赶紧示意布莱克跟她回去。门是用和 “巴斯” 塔一样的矛木做的,比两人都高,外面嵌着几道插销。艾琳赶紧把插销拉开,两人一起抓住突出的门闩,慢慢把沉重的门板拉开。
刺眼的光线扑面而来,布莱克和艾琳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房间里的景象:这是个小房间,中间有一张长桌,离他们远的那端,地板上拴着两条锁链。布莱克用手挡着光,走到房间另一边 —— 那里还有一扇门,和第一扇门很像,只是除了插销,还有一个钥匙孔。他手里攥着钥匙,挨个往钥匙孔里插,晃来晃去。找对钥匙花了不少时间,布莱克甚至想,还不如自己撬锁。但在第二轮尝试时,他终于把钥匙转到了正确的角度,门里传来沉闷的咔嗒声。
门的另一边传来几声沙哑的喊叫。布莱克看了看艾琳,她从枪套里抽出一根标枪。布莱克没动背上的木斧,而是拔出了腰带上的青铜匕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用力把门拉开。
门后是一条蜿蜒的走廊,和他们刚才走的那条很像,但弯曲得更厉害,而且两侧嵌着壁橱大小的笼子 —— 笼子的栏杆似乎是用尖塔的矛木做的。这些笼子显然是给人用的:布莱克对面的笼子里有一张矮床,地板上有个小洞,边缘沾着……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走廊深处又传来几声沙哑的喊叫 —— 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绝望。艾琳突然僵住了,布莱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大多数笼子都是空的,但也有不少笼子里有人。
空洞的眼睛下面,是咧开的嘴,牙龈流血,牙齿都掉光了。有人的手上缠着染血的绷带,绷带下的手指短得不正常。还有人缺了整条胳膊或腿,伤口切得很整齐,断口处的肉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粘在一起。奇怪的是,这些伤口都没有感染,可被关在这里的男人和女人,还是死了。
“该死的渡鸦神。” 布莱克小声说。走廊的弯道消失在视野尽头,走在干净的白色地板上,两侧都是受尽折磨的尸体,这场景让人不寒而栗。他看着一个女人 —— 她的眼睛和嘴都成了大洞 —— 忍不住发抖:“为什么…… 会这样?”
他见过更惨烈的景象。十年前,“足迹” 部落剩下的人病倒了,上吐下泻,最后死在自己的污秽里。四年前,成百上千志愿兵的尸体堆在一起,皮肤上满是流脓的脓包,肿胀的四肢还在本能地抽搐,渴望活下去。那两次,都是别人伸出援手救了他。那些景象几乎让他崩溃,但眼前的一切,既不是自然造成的无情毁灭,也不是人们为了生存、不得已伤害他人的绝望之举 —— 布莱克多想否认眼前的真相,可真相太明显了,根本藏不住:这是人类留下的痕迹,清晰而刻意,将仇恨与残忍刻进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又呆呆地问了一遍,弯腰干呕起来,只吐出少量清水,显得格外可怜。
艾琳摇了摇头,走廊里刺眼的灯光让她的表情笼罩在阴沉的阴影里:“还有人活着吗?” 她朝走廊深处喊道。
这次的回应清晰了些:两边都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有”。
布莱克的目光来回扫视,想找到造成这一切的怪物,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怪物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入口。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在刺眼而无情的灯光下,没人说话。艾琳已经开始往前走了,布莱克跟在后面,脑海里满是手和面具的画面。
布莱克慢慢往前走,刻意避开周围的景象。偶尔看到笼子墙边靠着一具尸体,眼角的余光就会让恐惧和焦虑作祟,把尸体变成能看穿血肉和骨骼的怪物 —— 它们甚至能看穿他身体里少量的牛血,用虚幻的眼睛盯着他身上代表凡人的血液,盯着他所熟悉的一切。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注意到有个人站起来,从栏杆间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布莱克发出一声粗哑的尖叫,本能地想把胳膊拽回来,差点把关节弄脱臼。笼子里,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瞪着他,深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她黝黑的皮肤上布满细纹,头发也开始发白。她穿着和其他囚犯一样的破烂短衫,只是上面的血迹少一些。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无数道疤痕 —— 每一道都像刀割的一样,又直又深。
布莱克往后拽,把女人撞到矛木栏杆上。女人呻吟了一声,另一只胳膊 —— 她一直抱在胸前,手指扭曲得很不正常 —— 也被撞到了,但她没松手。
“放我出去,小子。” 她疼得脸都扭曲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会报答你的,我保证。”
“我也没吃,女士。” 布莱克的声音颤抖着,另一只手举起匕首,“放开我,我们…… 我们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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