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清接着说:“一匹马不能骑两个人,小娘子脚小穿的是弓鞋,怎么跟得上马的脚步?这岂不是要耽误行程?不如慢慢找一辆马车,一起走不是更好吗?”赵公子说:“这事我早就盘算好了。有马车的话,路上还要费心照看,反而麻烦。这匹马就让给妹子骑,我发誓千里步行,一路护送,绝不嫌辛苦。”
京娘说:“小妹连累恩人千里相送,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一个女子,怎么敢骑恩公的马,让恩公步行呢?我万万不能答应。”赵公子说:“你是女流之辈,路上肯定需要脚力。我脚力好,步行正合适。”京娘再三推辞,赵公子就是不答应,京娘只好骑上了马。赵公子腰挎宝刀,手拿浑铁齐眉棒,跟在马后,向赵景清拱了拱手,告辞离去。赵景清叮嘱道:“贤侄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是遇到那两个强盗,必须下手果断,斩草除根,别连累了我观里的人!”赵公子说:“叔父放心,没问题。”说完他拍了一下马尾,喝道:“快走!”那马撒开四蹄跑了起来,赵公子放开脚步,紧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两人免不了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晚上找地方住宿,天亮就继续赶路。没过几天,他们就到了汾州介休县境内。
这赤麒麟本是千里马,能追风逐电,从清油观到汾州不过三百里路程,根本用不了半天就能跑到。但一来赵公子步行,怕跟不上马的速度;二来京娘是女子,不习惯骑马奔驰,所以只能牵着缰绳慢慢走。再加上路上盗贼多,他们只能晚些出发、早些歇脚,每天只走一百多里路。
这天,两人走到一座土冈下面,有个地方叫黄茅店。这里原本有村落,因为世道混乱,百姓都逃散了,只剩下一家小客栈。当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前面又是一片荒野,赵公子对京娘说:“咱们就在这儿住下,明天一早再赶路吧。”京娘说:“一切都听兄长的安排。”
店小二接过他们的包裹,京娘下马摘掉雪帽。店小二一眼看到京娘的容貌,惊得舌头伸出三寸,半天缩不回去,心里暗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店小二把马牵到屋后拴好,赵公子请京娘进了客房坐下。店小二走过来,踮着脚尖盯着京娘看个不停。赵公子问道:“店小二,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店小二说:“这位小娘子是客官的什么人啊?”赵公子说:“是我妹妹。”店小二说:“客官,不是小人多嘴,千里迢迢赶路,不该带着这么美貌的姑娘一起走啊!”赵公子问:“为什么?”店小二说:“离这儿十五里地,有个地方叫介山,那里荒无人烟,都是绿林好汉出没的地方。要是被强盗知道了,姑娘只能白白送给他们做压寨夫人,说不定还要倒贴彩礼呢!”
赵公子勃然大怒,骂道:“你这贼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吓唬客人!”说着一拳打在店小二的脸上。店小二口吐鲜血,捂着脸慌忙跑到外面去了。客栈老板娘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立刻发起火来。京娘说:“兄长性子也太急躁了些。”赵公子说:“这小子说话不知进退,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先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京娘说:“既然咱们在这里借宿,就别得罪他们了。”赵公子说:“怕他干什么?”
京娘只好走到厨房,和客栈老板娘赔笑脸、说好话,安抚了好半天,老板娘的怒气才消了,开始生火做饭。京娘回到客房时,屋里还有些余光,还没点灯。赵公子正坐着和她说话,忽然看见外面有个人影晃过来,在房门口探头探脑。赵公子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来偷看?”那人说:“小人只是来找店小二闲聊的,和客官您没关系。”说完就走到厨房,和客栈老板娘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才离开。赵公子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三分疑心。
天完全黑了,点上灯烛,店小二却一直没回来。老板娘把饭菜送到客房里,兄妹二人吃完晚饭,赵公子让京娘关好房门先睡,自己则借口去方便,带着刀和棒绕着屋子巡视。
大概到了二更天,赵公子忽然听到赤麒麟在屋后的茅草屋里发出嘶鸣和踢跳的声音。当时是十月下旬,月亮刚刚升起,赵公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查看,只见一个汉子被马踢倒在地上。那汉子看见有人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就跑。赵公子知道他是偷马的贼,立刻追了上去。追了好几里路,转过溜水桥,那汉子就不见了踪影。
赵公子看到桥对面有一间小屋,里面灯烛明亮,他怀疑那汉子就躲在屋里,于是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屋里有个白胡子老头,端坐在土床上念经。这老头长得仙风道骨:眼睛像蒙着一层薄雾,胡须白得像霜雪,眉毛像柳絮一样飘动,面色却红润得像桃花。要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也一定是这山里的乡社神明。
老头看见赵公子进门,连忙起身行礼,赵公子也回了礼,问道:“老人家念的是什么经?”老头说:“是《天皇救苦经》。”赵公子问:“念这部经有什么好处?”老头说:“老汉眼看天下四分五裂,百姓受苦,希望能保佑太平天子早日出世,扫平战乱,把百姓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赵公子听了这话,正合自己的心意,心里暗暗高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