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看见众喽啰里,陈名也在其中,就把他叫出来问道:“昨晚来偷马的就是你吧?”陈名连忙磕头认罪。赵公子说:“你跟我来,赏你一顿饭吃。”众人都跟着他回到客栈。赵公子吩咐店家:“我今天为你们镇上除了这两个祸害,这些人都是良民,刚才准备的饭菜,都让他们吃饱,我自有安排。另外,那桌准备招待张广儿的酒席留着,我有用处。”店主人哪敢不依。
众人吃饱饭后,赵公子叫过陈名说:“听说你一天能走三百里,是个有用的人,为什么要去当强盗?我今天有件事要托付你,你愿意吗?”陈名说:“将军但凡有差遣,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赵公子说:“我在汴京,因为打了御花园、闹了御勾栏,才逃难到这里。麻烦你去汴京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半个月之内,到太原府清油观找我叔父赵景清道长会合,千万不要失信!”赵公子借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给叔父赵景清的家书,交给陈名。
接着他把强盗车上的财物打开,分成三份:一份分给镇上的百姓,赔偿他们平时被强盗骚扰的损失;一份分给这些喽啰,作为他们回乡谋生的路费;剩下的一份又分成两半,一半赏给陈名当路费,另一半让他捎去清油观,用来修理降魔殿的门窗。
赵公子安排完毕,众人都心服口服,纷纷感恩戴德。他又叫店主人把那桌酒席抬到老婆婆家里,老婆婆的儿子也回来了,和赵公子、京娘相见。赵公子跟老婆婆说了铲除强盗的事,大家都很高兴。赵公子对京娘说:“愚兄这一路都没好好招待过你,今天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酒,给你压压惊。”京娘连忙道谢,感激之情自然不必多说。
当天晚上,赵公子从行囊里取出十两银子送给老婆婆,就在老婆婆家里住下了。京娘想到赵公子对自己的大恩,心里暗想:“当初红拂女不过是个妓女,还能自己挑选英雄托付终身;我受了赵公子这么大的恩惠,别说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算是终身大事,除了这个豪杰,还能托付给谁呢?”她想主动向赵公子表白心意,又羞于开口;可要是不说,又觉得赵公子是个直性子的汉子,肯定不会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
京娘左思右想,一夜都没睡着。不知不觉到了五更天,鸡叫了,赵公子起身准备套马赶路。京娘心里闷闷不乐,想出一个主意,一路上故意装作肚子疼得厉害,好几次要下马方便,一会儿让赵公子扶她上马,一会儿又扶她下马,一上一下之间,故意把身子紧紧依偎着赵公子,挽着他的脖子、勾着他的肩膀,姿态十分娇媚。
晚上住宿的时候,她又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热,央求赵公子给她增减被子,软香温玉在怀,哪能没有让人动情的地方?可赵公子生性刚直坦荡,只顾着尽心照顾她,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两人又走了三四天,路过曲沃地界,离蒲州还有三百多里路。这天晚上,他们在一个荒村借宿。京娘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七上八下:眼看就要到家了,要是一直羞于开口,错过这个机会,等回到家里,这件事就只能作罢,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黄昏过后,四周静悄悄的,一盏油灯忽明忽暗,京娘翻来覆去睡不着,坐在灯前叹气流泪。赵公子问道:“贤妹,你为什么不高兴?”京娘说:“小妹有句心里话,说出来怕冒犯恩人,你可别怪我!”赵公子说:“咱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可避讳的,尽管说。”
京娘说:“我本是深闺里的娇弱女子,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跟着父亲进香,不小心落入强盗手里,被锁在清油观里。幸亏强盗离开了,我才苟延残喘了几天,得以见到恩人。要是当时强盗逼迫我,我宁愿受刀斧之刑,也宁死不从。今天承蒙恩人救我出苦海,还千里步行送我回家,又为我报仇,斩草除根。这份恩情就像重生父母一样,我实在无以为报。要是恩人不嫌弃我相貌丑陋,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铺床叠被,也好让我稍微报答你的大恩,不知道恩人愿不愿意?”
赵公子哈哈大笑说:“贤妹你说错了!我和你萍水相逢,挺身而出救你,实在是出于恻隐之心,不是贪图你的美貌。何况咱们同姓,本来就不适合通婚,我们以兄妹相称,怎么能做出违背礼法的事?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可不能学那些纵欲败礼的人!别再说这种胡话了,免得惹人笑话。”
京娘羞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恩人别怪我多嘴,我不是轻浮放荡的人,只是我这条小命,全是恩人给的,除了我这身子,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报答你了。我不敢奢望和恩人成亲,就算能做你的小妾,伺候你一天,我死了也瞑目。”
赵公子勃然大怒,说:“我赵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生正直,从来没有歪心思。你把我当成那种施恩图报的小人,假公济私的奸人,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再存这种歪心思,我现在就撒手不管,可别怪我有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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