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洞外的风声、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兽啼鸣,以及身边沈砚沉重而滚烫的呼吸,都像细小的钩子,不断拉扯着她的意识。她始终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只手被沈砚握着,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搭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臂上,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后半夜,沈砚的体温似乎又升高了,开始断断续续地呓语。不再是清晰的字句,而是模糊的、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像被困在噩梦中挣扎。林晚立刻惊醒,凑近他,用湿润的布巾一遍遍擦拭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冷……”他无意识地低喃,身体微微发抖。
山洞里确实阴冷潮湿。林晚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然后更紧地靠向他,试图用体温驱散他的寒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肌肉因寒冷和疼痛而产生的细微震颤,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没事了,没事了……”她像安抚受惊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柔而稳定,尽管她自己的指尖也冻得有些发凉。
也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也许是药物终于开始起效,沈砚的颤抖渐渐平复下来,呼吸也变得稍微均匀了一些。但他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力道甚至因为不安而偶尔收紧,勒得她指节发白,她也默默忍着。
洞口的方向,那个神秘女人如同雕塑般静坐不动,面朝外,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在她起身,悄无声息地往火堆(她不知何时用随身携带的小型燃料块生起了一小簇火,谨慎地控制着烟雾)里添一点东西时,林晚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天光透过藤蔓的缝隙,微弱地渗入山洞时,沈砚终于彻底退烧,陷入了真正沉实的睡眠。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松懈下来。
林晚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已经麻木的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看向洞口,发现神秘女人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军用水壶和一小包东西。
“给他补充点水分。这个,”女人将那小包东西递过来,是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块用干净树叶包裹着的、深绿色的药膏,“捣碎,敷在伤口周围,能消炎。”
她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行为却透着实用的关切。
“谢谢你。”林晚接过,真诚地道谢。她看着女人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忍不住问道:“你……不休息一下吗?”
女人摇了摇头,视线掠过林晚,在她略显单薄的衣衫和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我习惯了。”她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自己也注意。他倒下了,你再倒下,就真没希望了。”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冷酷,却是不争的事实。林晚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女人,看似冷漠,实则观察入微。
女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到了洞口她的“岗位”上。
林晚先自己喝了几口水,然后才坐到沈砚身边,轻轻托起他的头,小心地喂他喝水。沈砚虽然还在沉睡,但本能地吞咽着。喂完水,她按照女人的指示,将那块药膏放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小心捣碎,然后解开沈砚肩头的绷带。
伤口依旧狰狞,但红肿似乎消退了一点点。她用手指蘸着那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就在她专注上药的时候,沈砚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涣散,随即迅速聚焦,恢复了惯有的警惕。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正小心翼翼为他处理伤口的林晚身上时,那锐利的边缘瞬间柔和了下来。
“醒了?”林晚察觉到他的动静,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感觉怎么样?还烧吗?”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沈砚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抬起右手摸了摸额头,声音依旧沙哑,但比昨夜好了不少:“退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着青黑的眼圈和略显苍白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没睡?”
“睡了一会儿。”林晚避重就轻,收回手,继续低头处理绷带,“你昨晚烧得厉害,说了些胡话。”
沈砚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但显然记忆模糊。“……说了什么?”
“听不清,好像很冷的样子。”林晚没有提及他紧握自己手不放的细节,只是语气平常地叙述,耳朵却悄悄热了起来。
沈砚没再追问,他的视线越过林晚,看向了洞口的方向。那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她……”他开口。
“嗯,是她在守夜。”林晚系好绷带最后一个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给了我们水和药。”她拿起那块压缩饼干,拆开包装,递了一半给沈砚,“吃点东西吧,你需要体力。”
沈砚接过饼干,没有立即吃,只是拿在手里,目光依旧停留在神秘女人身上,眼神复杂,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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