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板在岩浆上滑行，底部纹路突然凸起，像是被什么从下面顶着。千羽灵脚下一沉，靴底传来刺痛，低头看去，黑色黏液正顺着板缝渗上来，腐蚀出一道细长灼痕，形状和剑尊遗骸手背上的旧伤一模一样。
她没出声，只把肩上的龙枭往上托了托。这人昏得彻底，嘴角还挂着血沫，心口那团火焰图腾却没安分，一跳一跳地往外溢幽蓝火丝，像是在回应什么。
幼龙盘在她肩头，尾巴绷得笔直，冲着前方某处嘶了一声。
“我知道。”她抬脚碾碎板面上爬来的黏液，火光一闪，焦臭味混着铁锈气钻进鼻腔。
黏液被烧断的瞬间，浮板底部的纹路彻底亮了，寒霜顺着纹路蔓延，结成一片冰网。冰层下，隐约浮现出和冰棺表面相同的符咒线条。
龙枭忽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滚出半句破碎音节：“……别看……”
话没说完，他左肩旧伤裂开，幽蓝火焰喷出寸许，随即被一股无形力道拽着，全数吸进冰层深处。
千羽灵眯眼。这火流方向，和第63章岩窟里那阵眼黏液的走向，分毫不差。
她抬手一划，金焰在掌心凝成短刃，正要劈开冰层，剑匣却自己弹开了。
蓝光自匣中炸出，不偏不倚罩住整片冰面。黏液瞬间冻结，冰层下的纹路清晰浮现——是地图，和当年冰棺投影的岩窟路径，严丝合缝。
“你还挺配合。”她盯着剑匣，语气像在跟个不听话的伙计讲理，“上次吞碑是你，这次指路也是你，是不是哪天还得替我做饭？”
话音未落，浮板猛然撞上岩壁。
撞击的刹那，空间扭曲，四周岩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冰原。千羽灵脚下一滑，差点跪倒，抬头时，整片天地已变成一座巨大冰窟，头顶悬着数百具冰棺，每一具都刻着逆五芒星。
幼龙低吼，爪子死死抠住她肩头。
“温度不对。”她呵出的气立刻结成冰珠，砸在地上发出脆响。睫毛刚结出霜粒，幽蓝火焰已从掌心窜出，烧化冰晶。
前方冰层突然炸裂，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一张人脸，眼眶空洞，嘴唇开合：“双生容器……噬灵者死……”
是炼器师的声音，和第63章冰雕阵眼里的低语同源。
千羽灵没动，只把龙枭轻轻放平。这人还在昏迷，可心口图腾的跳动频率，竟和残魂的声波共振。
“你找错人了。”她说，“他不是噬灵者，是被灵噬的那个。”
残魂发出刺耳笑声，黏液人脸扭曲拉长，化作一条触手，直扑龙枭面门。
她抬手甩出幽蓝火焰，火链缠住触手，却被对方反向一扯，整个人踉跄前扑。就在指尖即将触地时，断剑从她袖中滑出，插进冰面，稳住身形。
“还藏了这一手？”她瞥了眼剑柄，没多问，反手一挑，剑尖斩向黏液池中心。
冰层裂开，露出下方蠕动的黑液。液面波动，映出画面：龙枭站在火海中央，剑尖滴血，脚下百姓尸体心口皆空，镇名牌匾烧得只剩半边——“临仙”。
千羽灵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象。玉珏在她怀里发愣，正把画面一帧帧往她脑子里塞。
她抬手就用金簪刺破指尖，血珠落在玉珏表面，画面顿时凝固。血痕顺着玉珏纹路蔓延，像是在加固投影。
“你早该知道。”她盯着那火海中的身影，“你每次轮回，都从这里开始？”
龙枭突然睁眼。
他没动，可瞳孔缩成竖线，右手已本能地抓向剑匣。剑锋刚出匣，便与投影中的自己剑尖对上，轰然炸开一圈气浪。
空间震荡，冰壁碎裂，残魂发出尖啸，黏液触手全数扑向龙枭。他咬牙，舌尖血雾喷出，在空中画出血符，硬生生将触手震退三尺。
可就在这瞬间，他左手不受控地抬起，五指扭曲，结出一个诡异手印——掌心朝天，拇指扣住无名指根，邪修禁术“噬魂印”。
千羽灵认得这印。第64章守护兽崩解时，它最后结的就是这个。
“你还真捡什么学什么。”她冷笑，抬手将幽蓝火焰凝成锁链，直接穿透龙枭掌心。
血溅出来，可火焰没熄。锁链顺着经脉往里探，与那股入侵的残魂之力撞上，发出滋滋声响。
龙枭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心口图腾剧烈跳动，竟与千羽灵锁骨处的朱砂印记同时发烫。两股热流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光脉，猛地抽向残魂。
黏液人脸当场炸开。
冰原开始崩塌，浮板底部的纹路与玉珏共鸣，投射出新的画面：黑色黏液汇聚成河，河底沉着无数玉珏碎片，每一块都映着龙枭不同轮回的死亡瞬间——万箭穿心、岩浆溺毙、剑穿咽喉……
最后一幕，是她自己用金簪刺入他喉咙，血顺着簪尾滴下。
“第一百三十三次。”她喃喃。
龙枭突然抬手，一把掐住自己脖子，像是要阻止什么从嘴里出来。可还是有声音挤了出来，低哑扭曲：“……容器……必须完整……祭品……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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