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是,陛下!
送什么话?
冥皇抬起头,那兜帽下的两点幽蓝色魂火,此刻烧得如同两颗即将爆炸的星辰,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告诉老骷髅——!天,要塌了!
女鬼的心脏猛地一抽。
天,要塌了。
这四个字,从幽都之主,从这位执掌冥河,俯瞰幽暗界无数万年的古老存在口中说出,其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生灵的理智。
女鬼跟了冥皇这么多年,见过幽都之主运筹帷幄,见过幽都之主冷酷无情,甚至见过幽都之主因为某个计划的失败而发怒,但她从未见过幽都之主像现在这样。
这已经不是失态了,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存在的终极恐惧。
奴婢……奴婢立刻去办!
女鬼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女鬼转身就要退下,准备启动幽都最高等级的传讯法阵。
等等。
冥皇突然又叫住了她。
女鬼的身形一顿,连忙转回来,恭敬地垂首:陛下还有何吩咐?
冥皇没有立刻说话,他那干枯的手指在黑色的皇袍上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思考,在权衡。
冥皇那剧烈闪烁的魂火,也逐渐平复了一些,恢复了几分幽都之主应有的深沉。
直接动用冥河本源传讯。
冥皇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不要通过任何法阵中转,将我的原话,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海里。
女鬼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刚才还要惨白。
冥河本源传讯!
那可是要直接抽取冥河本源力量的禁忌手段!
冥河是幽都的根基,是冥皇力量的源泉,每一次动用本源,都会对冥皇自身造成不小的损耗。
这种传讯方式,除了当年那场席卷整个幽暗界的古神黄昏之战外,冥皇就再也没有动用过!
这已经不是最高级别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送一句话!
陛下……这……这代价是不是太……女鬼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她想劝,却又不敢。
代价?
冥皇发出一声冷笑,只是这笑声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嘲弄,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和决然,跟整个幽都,跟我们所有阴暗生灵的存亡比起来,这点损耗,又算得了什么?
冥皇转过身,重新看向那片代表着烈焰魔域的虚无之地。
那个老骷髅,高傲了无数万年,跟我斗了无数万年。
若非如此,老骷髅根本不会相信事情的严重性。
老骷髅只会以为,这是我为了算计他,而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冥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我没有时间跟他解释,更没有时间等他去慢慢求证。
那个太阳,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
我必须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让他明白,这次……不一样了。
女鬼咬着嘴唇,终于不再多言。
女鬼明白了。
陛下这是要用自损八百的方式,去换取敌人一千的信任。
不,那个老骷髅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他们即将成为,站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奴婢……遵命!
女鬼重重地叩首,然后站起身,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执行命令的决绝。
女鬼走到冥皇的白骨王座之旁,伸出苍白的手,按在了王座扶手上的一颗黑色骷髅头上。
嗡——
整座幽都大殿,都随着冥皇这个动作,轻轻震颤了一下。
那条贯穿整个大殿,缓缓流淌的黑色冥河,突然间停止了流动。
河面上无数挣扎的亡魂,在这一刻,全都静止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道道漆黑如墨的符文,从河底升腾而起,在河面上空盘旋、交织。
一股比幽都本身还要古老、还要深邃、还要令人心悸的气息,从冥河之中,弥漫开来。
冥皇伸出他那干枯的右手,遥遥对准了那翻腾的黑色符文。
以我冥皇之名,借冥河本源一用!
冥皇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随着冥皇话音落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比黑夜还要纯粹的黑色光柱,猛地从冥河之中冲天而起,瞬间没入冥皇的掌心。
冥皇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兜帽下的魂火,猛地黯淡了下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冥皇依旧强撑着,将那股庞大的本源之力,汇聚于指尖。
冥皇抬起手指,在虚空中,用尽全力,刻下了那四个字。
天。
要。
塌。
了。
每一个字写出,冥皇身上的气息就衰弱一分。
当最后一个了字落下时,冥皇整个人都晃了一晃,几乎要从王座上跌落下来。
那四个由冥河本源之力构成的黑色大字,在空中静静悬浮,散发着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法则气息。
去!
冥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喝一声。
那四个字瞬间化作一道黑光,无视了空间,无视了距离,无视了幽暗界的一切法则与阻碍,直接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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