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砚凛冷冷道:“胡闹!宫规森严,皇子岂能随意出宫?更遑论去王府长住!给朕回去把《千字文》抄十遍!”
“我不!”阿瑞梗着小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父父坏!凶阿瑞!阿瑞就要皇叔!皇叔府上有糖人,有蛐蛐,还会带阿瑞掏鸟窝!”
他细数着皇叔的种种好,每说一句,郗砚凛的脸色就黑一分。
蔺景然看着这对杠上的父子,一个冷脸如冰,一个倔强似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朝阿瑞招招手,声音带着病后的软糯无力:“阿瑞,过来。”
阿瑞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地挪到蔺景然身边。
蔺景然将他揽入怀中,用帕子擦掉他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温声道:
“皇叔再好,闲王府也不是阿瑞的家呀。阿瑞是皇子,这里才是你的家,有父父,有母妃。”
“可是父父不喜欢阿瑞……”阿瑞委屈地扁嘴,小脑袋埋进蔺景然怀里。
“谁说父父不喜欢阿瑞?”
蔺景然抬眼看向脸色依旧不佳的郗砚凛,好笑道:
“父父只是……不太会表达。你看,父父听说阿瑞病了,连夜就来看你了,还赏赐了好多补品给母妃,让母妃好好照顾阿瑞呢。”
阿瑞抬起头,狐疑地看向郗砚凛。
郗砚凛被她这番解读说得一噎,对上阿瑞清澈又带着期盼的眼神,那句“朕是来看你母妃的”在喉咙里滚了滚。
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绷着脸,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那……那父父能让皇叔进宫陪阿瑞玩吗?”阿瑞得寸进尺,小眼睛亮晶晶的。
郗砚凛额角青筋跳了跳。让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进宫带坏他儿子?
他正要严词拒绝,却瞥见蔺景然因咳嗽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带着恳求的眼神,虽然那眼神里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意味。
那句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时变成了:“……只准玩半日。若敢带你爬树掏鸟,朕连他一起罚抄书!”
语气凶狠,却已是默许。
“父父最好啦!”
阿瑞破涕为笑,冲过去抱住郗砚凛的大腿蹭了蹭,然后欢呼着跑出去找宫人传话了。
郗砚凛低头看着锦袍上被阿瑞蹭出的褶皱,再看看软榻上那个掩唇低笑、眼波流转的女人,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
一丝奇异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化作一声冷哼,甩袖离去。只是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
……
不久后,一辆马车在闲王府停下。
闲王府,花厅内。
郗砚策歪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贵妃榻上,毫无形象地啃着一个汁水丰盈的大鸭梨。
他面前,阿瑞骑在一只威风凛凛的……木雕小马上,手里挥舞着一柄小木剑,嘴里“驾!驾!”地喊着,玩得不亦乐乎。
“皇叔!冲啊!打败父父的大坏龙!”阿瑞小脸红扑扑,兴奋地大叫。
郗砚策被梨汁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咳咳……阿瑞,轻点声!让你父父听见我教唆你打大坏龙,你皇叔我这身懒骨头怕是要被你父父拆了送去修长城!”
他嘴上抱怨,脸上带着纵容的笑。他对这个阿瑞小侄子,是真心疼爱。
闲王妃江知遥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进来,将点心放在阿瑞够得着的小几上:
“阿瑞慢点玩,仔细摔着。王爷也是,仔细阿瑞真当了真,回宫去闹陛下。”
“他敢!”郗砚策坐起身,故意板起脸对着阿瑞,“阿瑞,记住啊,你父父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最疼你的!什么大坏龙,那叫真龙天子!懂不懂?”
郗砚策求生欲可谓极强。
阿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跳下木马,扑到点心盘前抓起一块玫瑰酥就往嘴里塞。
含糊不清地说:“阿瑞懂!皇叔最怕父父!父父一瞪眼,皇叔就手疼肚子饿!”
郗砚策:“……”
这小崽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江知遥忍俊不禁,用手帕掩唇轻笑。
“不过……”阿瑞咽下点心,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学着蔺景然的样子。
“父父有时候是有点凶。阿瑞生病,他还要阿瑞抄书……还是皇叔好。”
郗砚策一听,又得意起来,凑过去捏捏阿瑞的小脸:“那是!皇叔可是阿瑞最好的朋友!你父父啊,就是个……”
他刚想顺嘴编排几句兄长,瞥见王妃不赞同的眼神,立刻改口,“……就是个严肃认真的好皇帝!嗯,对,好皇帝!”
只是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江知遥无奈摇头,将一杯温热的牛乳递给阿瑞,柔声道:
“你父皇是天下之主,肩负重任,自然要威严些。你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心里定是极疼你的。你看,陛下不是允了你来王府玩吗?”
阿瑞捧着牛乳,大眼睛眨了眨,想起母妃的话,又看看眼前温柔美丽的皇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孩子忘性大,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被王府里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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