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蔺景然刚踏入凤栖宫,薛才人就凑近低语:"娘娘可听说了?永兴坊那宅子,原是钱家一个远亲在打理。"
蔺景然执扇的手顿了顿:"这话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薛才人压低声音,"我娘家铺子的伙计亲眼见过钱家人进出。"
这时苏采女款款而来。她今日特意穿了身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未语先带三分怯意。
苏采女柔柔行礼,声音软糯,"颖妃娘娘万安。娘娘今日气色真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蔺景然抬眼打量她这一身,轻笑道:"苏采女今日这身打扮...很别致。"
薛才人忍不住噗嗤一笑,被蔺景然用眼神制止。
皇后驾到后,苏采女抢先开口:"娘娘,臣妾近日读《女诫》,深感女子当以贞静为本。不知可否在宫中设一处书斋,供姐妹们研读经典?"
蔺景然慢悠悠品茶:"苏采女有心向学是好事。不过《女诫》成书已久,有些道理还需斟酌。譬如'女子无才便是德',若真如此,前朝谢道韫的咏絮之才岂不成了笑话?"
太子恰好来请安,闻言接话:"颖娘娘说得是。太傅昨日还夸赞谢道韫的才情。"
苏采女脸色微僵,强笑道:"是臣妾思虑不周。"
薛才人眉飞色舞地说着最新消息:"听说昨夜永兴坊那边可热闹了,禁军出动了好多人呢!"
苏采女阴恻恻地接话:"可不是么,有些人倒是运气好,娘家兄弟又要升官了。"
蔺景然仿佛没听见这话中的刺。阿瑞乖巧地给皇后行礼后,跑到太子身边:"太子哥哥!"
太子严肃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鲁班锁:"给五弟玩的。"
蔺景然浅笑,"还是太子殿下最疼我们阿瑞。前儿景辞还说要给殿下寻一本孤本棋谱,想来这几日就该送到了。"
苏采女轻哼一声:"颖妃娘娘的兄弟真是能干,又要破案又要寻孤本的。"
"苏采女说笑了。"蔺景然垂眸,"景辞身为大理寺卿,尽职尽责罢了。倒是听说苏采女的兄长在户部当差,想必更是能干。"
苏采女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闭嘴。
请安后,薛才人兴冲冲地来到明曦宫。
"娘娘,您猜怎么着?苏采女昨日在御前失仪,被陛下训斥了!"
挽风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她故意在陛下经过时摔倒,想学话本里的才子佳人。"
薛才人笑得前仰后合,"结果陛下看都没看,直接让侍卫把她扶走了!"
春桃也忍不住笑了:"真是自作聪明。"
蔺景然摇着团扇:"她若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道上,何至于此。"
此时,谢昭仪来了。
谢昭仪含笑坐下,"听说昨日御花园好生热闹。苏采女这招数,十年前就有人用过了。"
蔺景然挑眉:"看来是话本子看多了。"
谢昭仪,"不过...我听说她娘家最近不太安分,似乎在打听永兴坊的事。"
……
三人聊了有会儿便散了。午后天热,蔺景然正小憩,忽然被外间的动静吵醒。
蔺景然烦躁:"怎么了?"
挽风进来禀报:"娘娘,薛才人和苏采女在御花园吵起来了。"
蔺景然挑眉:"所为何事?"
挽风忍笑,"说是为了一盆兰花。苏采女非说薛才人碰坏了她精心栽培的兰花。"
蔺景然起身:"去看看。"
御花园里,薛才人正气得满脸通红:"我不过是路过,何时碰过你的花了?"
苏采女拿着帕子拭泪,声音带着颤音:"这园子里就你一人经过,不是你是谁?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二位这是做什么?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蔺景然缓步走来。
见蔺景然来了,苏采女立即换上一副委屈模样:"颖妃娘娘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
蔺景然淡淡道,"一盆花罢了。若是真坏了,本宫赔你一盆更好的。"
苏采女还要说什么,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郗砚凛,立即噤声。
郗砚凛带着太子郗承煜路过御花园,见园中这般情形,不悦:"何事喧哗?"
蔺景然浅笑行礼:"不过是姐妹们说笑罢了。陛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郗砚凛冷哼,"带太子出来走走。既然是说笑,便散了吧。"
郗砚凛说完带着太子走了。
苏采女不甘心地瞪薛才人一眼,悻悻离去。
晚膳时分,郗砚凛来到明曦宫。
他执起蔺景然的手,"今日的事,委屈你了。"
蔺景然嫣然一笑:"臣妾有什么可委屈的?倒是陛下,今日朝堂上可还顺利?"
郗砚凛冷哼:"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阿瑞在一旁玩九连环,闻言抬头:"父父,什么是跳梁小丑?"
"就是像苏采女那样的人。"
挽风小声嘀咕。
春桃忙瞪她一眼。
蔺景然被逗笑,将阿瑞揽入怀中:"阿瑞记住,做人要光明磊落,莫要学那些小家子气。"
郗砚凛看着她们母子,眉目柔和。
待阿瑞睡下,他才对蔺景然道:"苏采女的事,朕已经处置了。"
蔺景然抬眼:"陛下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
郗砚凛亲亲蔺景然白嫩的小脸,笑道,"她娘家与永兴坊的事有牵扯。朕已命人细查。明日爱妃请安又有新鲜的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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