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偏殿内。
萧景瑭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
他含糊不清地呓语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锦被。
太后轻轻抚过萧景瑭紧皱的眉头,待他呼吸平稳后,这才起身回屋。
“荒唐!”
她突然将佛珠重重拍在案几上,清脆的撞击声惊得殿外宫女们浑身一颤。
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阴沉如水,眼角的细纹在怒意下显得愈发深刻。
“堂堂皇子,竟被两个丫头耍得团团转!”
钱嬷嬷连忙上前,轻抚太后后背劝道。
“娘娘息怒!那两个丫头已经葬身火海,只要好生安抚几位皇子……”
“葬身火海?”
太后冷笑一声,凤眸中寒光乍现。
“怕是金蝉脱壳之计吧!”
她踱步到窗前,看着庭院里新开的秋海棠,神色阴晴不定。
钱嬷嬷小心翼翼道。
"皇上今早亲口证实,亲眼所见那两具焦尸......还下了封口令,不许再追查此事,宫中也不得再议。"
“皇上所见?”
太后突然转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从案几暗格取出一个锦盒。
“今早李禁送来的。”
李禁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
嬷嬷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颗焦黑的佛珠时,手猛地一抖。
“这……这是八皇子从不离身的那串佛珠……”
“呵。”
太后指尖轻叩窗棂。
“皇上这是在敲打哀家呢。”
嬷嬷急声道。
“此事牵连甚广,三皇子、太子都脱不了干系……”
“一石三鸟。”
太后忽然轻笑,眼角细纹舒展开来,却不见半分笑意。
“不过……”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
“白芷倒是识趣。”
嬷嬷展信细读,惊喜道。
“白贵妃愿将七皇子过继到娘娘膝下?奴婢近日也听闻,七皇子近来像变了个人似的,连太傅都赞不绝口……”
太后摩挲着信纸,神色渐缓。
“皇上虽孝顺,却始终对羽儿的事耿耿于怀。”
她凝望窗外,眼中掠过一丝痛楚。
“哀家若再不筹谋……怕是只能去天云寺养老了。”
钱嬷嬷急忙上前劝慰。
“娘娘多虑了!您可是后宫之主啊。”
太后忽然展颜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令钱嬷嬷心头一紧。
“传旨,恢复白芷贵妃之位,七皇子即日起养在慈宁宫。”
“那……李贵妃呢?太医诊断,日后怕再难有孕了。”
“自作孽。”
太后冷冷吐出三个字,眼中寒光一闪。
“太子和三皇子……”
钱嬷嬷欲言又止。
“到此为止吧。”
太后叹息一声,神色忽然柔和下来。
“说到底,都是哀家的孙儿啊。”
冷宫幽暗的主殿内,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回响。
读完太后懿旨后,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特意嘱咐奴才转告,她老人家很是期待您的表现。”
白贵妃低垂着眼帘,轻轻颔首致谢。
殿外,新调来的宫女太监们正忙碌地收拾着她的物件。
白贵妃站在廊下,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禁想起穆琯玉最后一次来访的情景。
那日她突然推开了她的房门。
"娘娘,奴婢是来向您辞别的。"
“接下来我们要去执行那个计划,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白贵妃心头一紧。
“奴婢先前就说过,待计划成功后,娘娘就该行动起来了。”
“届时后宫会迎来短暂的平静,娘娘不妨与太后结盟,将七皇子寄养在她名下。”
白贵妃闻言蹙眉,急忙取来纸笔写下“为何”二字,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娘娘要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七皇子现在最需要的是机会和时间,假以时日,他定能有所作为。”
“而眼下,太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太后会同意吗?”
白贵妃又写下新的疑问。
穆琯玉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意。
“娘娘放心,奴婢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个青瓷小瓶。
“还有这个……”
瓷瓶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穆琯玉将它放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奴婢调制的药,能治好您的喉咙,让您重新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只是……此药有副作用,会慢慢侵蚀您的身体,用与不用,全凭娘娘决断。”
天色渐晚,穆琯玉起身告辞。
临行前,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若是之后太子寻来冷宫,您就把这个交给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
“若是三皇子前来,您只需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即可。”
她最后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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