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檐角滴落的露水在石阶上洇开几处深色痕迹。
穆琯玉推开门的瞬间,便看到一只藤编食盒静静搁在门槛外,盖子上还凝着未散的雾气。
是刚出锅的热食。
她指尖挑起食盒盖子,热气裹着米香扑面而来:一碗熬出米油的莲子粥,两碟时令小菜,甚至配了一盏温好的药茶。
“……”
她垂眸,目光顺着青石台阶往下滑,最终落在倚门而立的寒无咎身上。
黑色衣袍的少年抱臂靠着门框,肩头落了几片梧桐叶,像是守了整夜。
听见动静,他侧过头,灰蓝瞳孔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色泽,却在她审视的目光下微不可察地绷紧了脊背。
乖巧得令人心惊,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提着食盒走进屋内,边吃边思索。
目前只剩柳无痕和萧景琰尚未解决。
柳无痕的好感度已达80%,接下来只需让他感受浅浅的深情,明确自己的感情。
待好感度满值后,再让他为伤害浅浅付出代价。
让他痛彻心扉,让他追悔莫及!
竟敢伤害浅浅,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至于萧景琰,不妨先任他疯狂一阵。
待他遍寻不着浅浅、不得不来求她之时,便是好感度满值之日。
听到穆琯玉找他的消息,柳无痕匆匆赶来。
却在雪映糖阁门口遇见了寒无咎。
少年静立在门前,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柳无痕知道,就是那双手,曾刺穿姚浅凝的胸口,让她的血染红自己的世界。
“是你……”
折扇在掌心无声展开,扇刃寒光凛冽。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杀戮。
杀了他。
撕碎他。
让他偿命。
可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进来。”
穆琯玉的声音。
柳无痕的指尖一顿,折扇“咔”地合拢。
……为什么?
他死死盯着寒无咎,绿眸里翻涌着暴戾与挣扎。
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该动手,穆琯玉不会无缘无故唤他,更不会放任寒无咎站在这里。
可情感却如烈火灼烧,烧得他五脏俱焚。
可最终,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杀意压回深渊。
“好。”
他迈步向前,与寒无咎擦肩而过。
金黄的梧桐叶在微凉的秋风中簌簌作响,午后的阳光穿过枝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无痕站在树下,一袭墨色长袍被秋风掀起衣角。
走下楼梯的穆琯玉轻声问道。
“柳无痕,「鹤唳九霄」功法的反噬解除了吧。”
他指尖条件反射地摸向左耳,却只触到一片空荡的皮肤。
那里曾经坠着一枚银丝鹤羽耳坠,如今只剩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一道未愈的痂。
……解除了。
因为她。
穆琯玉盯着他,目光如烈日般灼人。
他下意识想用折扇遮住表情,却发现连这个习惯性的动作都显得多余,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了。
“你明白浅浅的心意了吗?”
秋叶飘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柳无痕盯着那片落叶,喉结滚动了一下。
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
她爱他。
可他却用一记耳光,打碎了这一切。
阳光刺眼得让他眼眶发烫。
“明白了又怎样?”
他扯了扯嘴角。
"她不要我了。"
不是赌气,不是玩笑,是比秋风更决绝的告别。
就像这满地的落叶,再也回不到枝头。
穆琯玉静静地看着他,阳光在她眼中映出近乎残酷的清明。
她递给他一个盒子。
“她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所以从芙蓉园回来后,她就缝补好了。”
穆琯玉的手悬在空中,漆木盒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柳无痕凝视着它,一时竟不敢伸手接过。
……母亲的遗物?
她缝补好了?
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
他缓缓掀开盖子。
那条断裂的红绳静静躺在里面,断口处被细密地缝合,针脚整齐得近乎小心翼翼。
她捡走了,在他发狂的时候……
在他伤害她的时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艰涩。
他想起那日在芙蓉园,他失控暴走,红绳断裂,鹤羽坠地,而她在混乱中,竟还记得捡起它。
她明明可以不管的。
可她没有。
她把它缝好了,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穆琯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柳无痕,你有看到她的好吗?”
阳光刺眼得让他眼眶发烫。
他看到了吗?
她记得他母亲的遗物,哪怕他从未认真提过;
她容忍他的轻浮、他的反复无常,甚至他失控时的伤害;
她连离开时,都记得把他最珍视的东西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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