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摇曳,夜色为西北军营披上了一层肃杀的薄纱。
哨塔上的火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对寒无咎而言,形同虚设。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夜风一样,精准地避开所有明岗暗哨,甚至未曾惊动一声犬吠。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竹林。
很快,那座亮着昏黄灯火的竹屋出现在视野尽头。
几乎是同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竹屋内不同寻常的声响。
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以及衣物摩擦的窸窣。
那是……极度亲密接触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寒无咎的身形瞬间凝固。
他灰蓝色的瞳孔在阴影中急剧收缩,视线穿透窗棂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屋内纠缠的两人。
那个男人……西北的将军,陆江麟。
他认得这张脸。
此刻,这位平日里威严的将军,正将姚浅凝紧紧压在身下。
陆江麟的脸庞因情欲而涨红,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脖颈处青筋隐现,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近乎失控的火焰,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的渴望。
而浅浅……
寒无咎的目光落在姚浅凝身上时,心脏猛地一缩,那颗由她鲜血重塑的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的寝衣凌乱,香肩半露,脸颊绯红,尤其是那双唇瓣,红肿不堪,泛着水润的光泽,甚至微微有些破皮,清晰地昭示着方才经历了怎样激烈乃至粗暴的亲吻。
他们在……
一股陌生而狂暴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是愤怒?是嫉妒?还是某种被侵犯了所有物的滔天怒火?
他甚至感觉到指关节无意识地收紧,匕首的冰冷触感从袖中传来,一股强烈的、想要将那个压在浅浅身上的男人撕碎的冲动冲击着他的理智。
但他没有动。
只是死死地盯着,像一头在暗夜中蛰伏的、受伤的孤狼,灰蓝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着冰冷骇人的风暴。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副将那撕心裂肺的急报声。
“青云关破”、“十万百姓”、“屠戮”……这些字眼如同冷水,瞬间浇灭了陆江麟眼中的情欲,也让寒无咎骤然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陆江麟脸色剧变,从情欲巅峰猛地坠入责任与战争的冰冷现实,看着那男人眼中剧烈的挣扎和痛苦,看着他最终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抽身,狼狈整理衣袍,嘶哑地留下那句“等我……回来”,然后决绝地冲入夜色。
整个过程,寒无咎如同一个冰冷的旁观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周围的竹叶都停止了摇曳。
屋内,只剩下姚浅凝一人。
她坐起身,沉默地整理好衣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她走到院中,望向陆江麟离开的方向,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侧影在月光下显得单薄又……异常冷静。
寒无咎的心绪却依旧混乱。
那个男人碰了她,那样亲密地碰了她……这个念头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她忽然环顾四周,眼神带着一种他熟悉的、探寻的意味。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呼唤。
“阿咎。”
“过来!”
这一声呼唤,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隐匿和挣扎。
她发现他了。
她需要他。
几乎是本能反应,所有因目睹刚才那一幕而产生的暴戾、嫉妒和刺痛,在这一刻奇异地被一种更深层的、绝对服从于她的指令所覆盖。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有被她召唤的细微悸动,有对她刚才遭遇的难以释怀,更有一种“终于能回到她身边”的安定感。
没有丝毫犹豫,寒无咎从藏身的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冷峻的轮廓,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未散尽的冰冷风暴,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为她而起的波澜。
他迈着无声却坚定的步伐,走向站在院子中央的她,最终停在她面前,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等待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姚浅凝的心,在看到他真切身影的这一刻,才仿佛真正落回了实处。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安心、委屈、以及久别重逢的酸楚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冲垮了方才面对陆江麟时的所有冷静和算计。
她抬起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去确认他的存在。
指尖轻轻临摹过他利落的下颌线条,感受着那皮肤下熟悉的、冰冷的温度,以及那紧绷肌肉下蕴藏的、只为她而收敛的狂暴力量。
这个触碰,让她鼻腔微微发酸。
然后,她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星光和水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柔软的哽咽和亲昵。
“阿咎……你终于来了……”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指尖依旧留恋地停留在他冰凉的脸颊上,试图从那片冰冷中汲取一丝奇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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