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落在程咬金身上,嘿嘿直笑:“我看老程这气质,这风格,简直就是天选之人!”
程咬金一愣,粗大的手指头点着自己鼻尖:“俺?”
“对!就是你这种路数的!”杜远无比肯定,“就让老程…哦不,让这个托儿,跳出来,摆出一副‘老子走南闯北啥没见过,休想糊弄俺’的滚刀肉架势,跟皇帝唱对台戏。就说借粮可以,但不能红口白牙瞎忽悠!必须立下字据,公诸于众!
要是到时候皇帝拿不出那亩产二十石的神仙种子,怎么办?得加倍赔偿!借一石,还三石!但如果真有那祥瑞种子,他借出去多少粮食,就心甘情愿献给皇帝,一个子儿都不要!还得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扯着嗓子嚷嚷,恨不得全长安城都能听见!”
杜远说得唾沫横飞,眼神发亮:“皇帝呢,就要装出一副被将了军、下不来台又骑虎难下的样子,咬着后槽牙答应!不仅要借,还要趁机多借!就跟那些心里打鼓的世家大臣们白纸黑字立据,画押!名头就是国库空虚,急公好义,赈济灾民!”
他顿了顿,看着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程咬金那双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牛眼,笑道:“为啥非得是老程这样的?因为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程咬金这老匹夫,混是混了点,可从不干赔本买卖!他敢这么赌,还敢压上全部身家,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肯定知道内情,有恃无恐啊!连他都不怕,其他那些将信将疑、又怕万一真有祥瑞自己错过了巴结皇帝机会的家伙,是不是就得硬着头皮跟着下注了?”
“等粮食借到手,危机暂解。到时候,老李,”杜远看向李世民,“你就想办法,怂恿皇帝,找个由头,比如秋收视察什么的,带着那帮半信半疑、等着看皇帝笑话的大臣们,去你的庄子里‘偶然’转一圈。让他们亲眼瞧瞧那长势吓人、果实累累、产量绝对逆天的红薯地和玉米田…嘿嘿,到时候,谁还敢腆着脸让皇帝借一还三?怕是都得扑通跪下高呼万岁圣明,天佑大唐,祥瑞显世了!那借来的粮食,自然也就…”
杜远两手一摊,肩膀一耸,做了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表情。
死寂。
仿佛连槐树叶停止摇动,风声也凝滞了的死寂。
树荫下,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程咬金五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同时劈中,彻底石化在原地。一个个嘴巴微张,眼睛发直,瞳孔地震,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锣鼓在齐鸣,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计策…这操作…这胆大包天…这厚颜无耻…
尤其是程咬金,他下意识地代入了一下自己要在庄严朝堂上扮演的那个“撒泼打滚、豪赌皇帝的浑不吝滚刀肉”角色,一股极其复杂、混合着荒诞、刺激、还有一丝“这他妈也太对老子胃口了”的情绪涌上心头!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刚从一个极其荒谬的梦境中挣扎出来。他死死盯着杜远,眼神复杂得像是在审视一个从天而降的怪物。
“杜…杜小子…”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发颤,“你这脑袋里…究竟…究竟装的是什么?”
这哪里是出主意?这简直是给皇帝和满朝公卿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还敲锣打鼓地忽悠他们心甘情愿往下跳!最绝的是,跳下去之后,还得对皇帝感恩戴德,高呼万岁!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也是面面相觑,额角都不自觉地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自诩谋略深远,精通帝王术与治国策,但如此…如此别开生面、如此精准狠辣地拿捏人性贪嗔痴、如此…“不讲武德”的绝户计,他们真是想破了头也琢磨不出来!
杜远却一副“这不过是基本操作”的轻松表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一出戏嘛?唉,就这点小事,看把你们难的。行了,主意给你们出了,具体怎么唱这出戏,你们自己回去琢磨台词吧,我得去瞧瞧我那三个徒弟,别把好好的猪下水给糟蹋了。”
说完,他轻松地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哉游哉地就朝着依旧飘着肉香的灶台方向踱步而去。
只留下五位大唐帝国最顶尖的权贵,僵坐在老槐树下,在初夏温暖的风中彻底凌乱,平生建立的认知和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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