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等人,竟敢对太子千金之躯行剖割之术,此乃悖逆人伦,大不孝于皇后(长孙皇后)与陛下!吴王李恪,身为皇子,不思劝阻,反助纣为虐,亲手执刀,更有亏人子之道,人臣之礼!若对此等骇人听闻、毁伤国体之行径姑息纵容,则三纲五常何在?礼义廉耻何存?陛下,若不严惩此獠,何以教化万民,何以垂范后世?!”
他们的党羽纷纷出列表态,言辞一个比一个尖锐激烈,要求严惩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开始有人含沙射影,质疑皇帝因私情而偏袒,处理有失公允,将李世民也置于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
房玄龄、程咬金等支持者依旧奋力抗辩。房玄龄沉着冷静,强调治疗本身避免了截肢或更严重后果,且骨骼愈合周期漫长,目前远未到最终判定之时,仓促定罪实为不智。
程咬金则按捺不住火爆脾气,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吼:“放你娘的屁!你们这帮老杀才,眼睛里就巴不得太子殿下好不了是吧?!杜小子和吴王殿下拼死救人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跳出来汪汪叫,什么东西!”
然而,面对对方有备而来、同气连枝、且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汹汹攻势,维护的声音虽在理,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往往被更大的声浪所淹没。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李世民,面沉如水,如同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不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厉色。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承乾的真实恢复情况(李承乾会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定期向他秘密汇报骨骼愈合的进展和腿部力量的恢复程度),但他更深知“伤筋动骨一百天”乃是普遍认知,在骨骼未完全愈合、太子未能真正弃拐稳健行走之前,任何关于“恢复良好”的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被曲解为掩饰。
他只能凭借帝王的权威,强行压下朝议,以“太子康复乃当前第一要务,此事容后再议,不得再扰东宫清净”为由,暂时中止这场争吵。
但每一次强硬的压制,都如同在已然开裂的冰面上又踩上一脚,让反对者的不满与怨恨积累得更深,也让朝堂之上那道无形的裂痕,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与长安城朝堂上的剑拔弩张、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形成极致反差的,是杜家村那片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宁静。
杜远、孙思邈、李恪三人,俨然置身于风暴眼之中,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定力。杜远每日忙于指导庄户进行冬季农田的保暖防冻,改进火炕和取暖炉具,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些具体的农事和格物之学。
孙思邈则终日埋首于药庐,整理此次太子医案的心得,或是照料他那些宝贝药材,对外界的诋毁充耳不闻。李恪在医学院里,不是授课,便是泡在解剖室与实验室,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三人偶尔聚首,讨论的也尽是医术疑难或庄上事务,对长安的风波绝口不提,仿佛那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而东宫中的李承乾,更是将“隐忍”二字发挥到了极致。他每日严格按照杜远留下的康复计划进行训练。
从最初拄双拐的艰难挪动,到后来尝试使用单拐,增加伤腿的轻微承重练习,甚至偶尔在绝对私密的内殿,由绝对心腹的内侍护卫着,尝试完全放开拐杖,感受着骨骼愈合带来的、日渐坚实的支撑力。
但他对外的形象,始终是那个离不开拐杖、眉宇间带着几分落寞与无奈的“瘸腿太子”。
面对任何形式的试探、关怀乃至暗藏机锋的言语,他都报以沉默,或是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符合一个“残疾”储君应有的沮丧和认命般的平静。
这一切的沉寂与忍耐,正如同杜远当初定下的策略——“让子弹(虽然别人不知道是什么)飞一会儿”。这并非怯懦退缩,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自信。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无可辩驳的、石破天惊的时刻的到来:那就是太子李承乾彻底扔掉拐杖,凭借自己愈合的腿骨,稳健如初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刻。
那一刻,将是击碎所有谣言、逆转一切局面的最雷霆万钧的一击。现在所有的诋毁、攻击和看似不利的舆论,在那一刻到来之时,都将在事实面前显得荒谬可笑,并必将以更猛烈的势头,反噬其发起者。
冬意渐浓,寒气侵骨。但杜远、李承乾等人心中,却燃烧着一团冷静而炽热的火焰。他们深知,决定最终胜负的时刻,就隐藏在这看似漫长而无边的沉寂与忍耐之后。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往往最为压抑,也最为致命。
喜欢老李,你想屁吃了!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老李,你想屁吃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