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眉头微蹙,但并未出声阻止,他也想看看杜远到底有何底气,以及这场博弈将走向何方。
长孙无忌心中一凛,有种不妙的预感,但势成骑虎,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杜县公想要何彩头?”
杜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扫过长孙无忌,缓缓说道:“若我杜远能在三个月内,不耗费国库额外巨额钱粮,便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并证明可将战马损耗降至往年三成以下,并且大幅提升骑兵战力……那么,就请赵国公,将长孙家所持有的所有盐铁专卖份额,无偿转让给朝廷,如何?”
轰!
杜远此话一出,整个太极殿彻底炸开了锅!
盐铁专卖!这可是长孙家,乃至许多世家大族最重要的财源之一!是维持其庞大家族运转和政治影响力的经济命脉!杜远这哪里是要彩头,这简直是要刨长孙家的根基啊!
长孙无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杜远,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万万没想到,杜远竟然如此狠辣,直接瞄准了他最核心的利益!
“杜远!你……你放肆!”长孙无忌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怎么?赵国公不敢?”杜远步步紧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方才不是赵国公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不惜一切吗?如今不过是些许盐铁之利,与强军固国相比,孰轻孰重?还是说,在赵国公心中,家族私利,远重于国家公义?”
这话如同毒刺,狠狠扎在长孙无忌的心上,将他逼到了墙角。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皇帝面前,他若退缩,之前所有冠冕堂皇的话都成了笑话,他长孙无忌必将颜面扫地!
强烈的愤怒和对杜远“虚张声势”的判断(他绝不相信杜远真有如此神速奇效的办法),再加上被当众将架的羞辱感,让长孙无忌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猛地一咬牙,须发皆张,几乎是嘶吼着说道:“有何不敢!老夫便与你立这军令状!若你杜远真能做到,我长孙家双手奉上所有盐铁份额!但若你做不到!不仅你要按贻误军机论处,你杜家村所有产业,包括那玻璃、香皂、报纸等,尽数充公!你敢否?!”
他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陛下!”长孙无忌转向李世民,重重跪下,“请陛下与满朝文武为证!臣与杜远立此军令状,以三个月为期!若有违者,甘受重惩!”
李世民目光深邃地看着殿下这对峙的两人,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准奏。拟旨,立状为凭。”
内侍连忙备下绢帛笔墨。
杜远看着状纸上那苛刻的条件和巨大的赌注,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计划得逞般的轻松笑意。他接过笔,毫不犹豫地在那军令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长孙无忌也阴沉着脸,重重地签下了名字。
看着杜远那仿佛胜券在握的笑容,长孙无忌心中那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坚信自己的判断,认定杜远绝无可能在三个月内创造出这样的奇迹。他暗自冷笑:‘杜远啊杜远,任你奸猾似鬼,这次也休想逃脱!你的产业,还有你的性命,我长孙无忌要定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以为天衣无缝、足以将杜远置于死地的计划,正一步步地将自己和家族的核心利益,亲手推进了杜远早已挖好的坑中。而杜远,要的就是他这份“激进”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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