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地牢,弥漫着血腥、腐臭和绝望的气息。墙壁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霜,那是无数囚徒留下的最后印记。一盏昏黄的油灯在过堂风中摇曳,将扭曲的影子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
“灰鼠”被牢牢捆缚在沉重的铁制刑架上,手腕脚踝处粗糙的铁环已深深勒进皮肉,渗出暗红的血渍。他那条完好的独眼因恐惧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阴影中那个如同凝固的玄色雕像般的身影——谢砚之。
谢砚之背对着他,玄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流淌着金属的冷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仔细地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擦拭着手中那柄象征生杀大权的鎏金天子剑。剑锋与丝帕摩擦,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无声地弥漫,一寸寸冻结着“灰鼠”的骨髓和灵魂。
“说。” 谢砚之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平淡无波,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灰鼠”的心口,“王莽指使你,纵火几次?烧了何处?所得赃银几何?藏在何处?” 每一个问题,都像冰冷的凿子,精准地凿向“灰鼠”最恐惧的深渊。
“灰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独眼疯狂转动,嘴唇哆嗦着,却死死咬紧牙关。他是王莽豢养多年的死士,深知背叛的下场比死更可怕!他的家人,还在王莽手中!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带着垂死的挣扎。
谢砚之擦拭剑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未回。
“上烙铁。”
三个字,冰冷如铁。
一个玄甲卫默然上前,从烧得通红的炭盆中抽出早已烧得暗红的烙铁。灼热的气息瞬间扭曲了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嗤——!”
伴随着皮肉焦糊的刺鼻气味和“灰鼠”撕心裂肺的惨嚎,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青烟腾起,焦黑的皮肉翻卷!
“啊——!!!” “灰鼠”的身体剧烈痉挛,眼球暴突,几乎要挤出眼眶!剧痛如同地狱之火,焚烧着他的神经!
谢砚之依旧背对着他,擦拭剑锋的动作沉稳如初,仿佛身后的惨嚎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说。” 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字眼。
“不……不能说……我家人……”
“家人?” 谢砚之擦拭剑锋的手终于微微一顿,他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冷硬如削的下颌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的眼眸。“影七。”
“属下在!” 一个幽灵般的亲兵无声出现在角落阴影中。
“王莽在京城西郊,‘柳叶胡同’第三户,养了一个外室。外室所生一子一女,年岁几何?” 谢砚之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最平常的事实。
“灰鼠”的惨嚎戛然而止!独眼猛地瞪圆,瞳孔缩成针尖!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王大人……王大人最隐秘的外室和私生子……谢阎王怎么会知道?!
影七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冰冷响起:“回大人,子名王瑞,年十二;女名王莹,年八岁。现居于柳叶胡同三号偏院,由两名老仆看护。其母刘氏,原为‘醉春楼’歌妓。”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灰鼠”的心脏!他最后的依仗,最后的软肋,在谢砚之面前,如同透明的薄纸,被无情地撕开!王莽连自己最隐秘的私生子都保不住,又怎么可能保得住他“灰鼠”的家人?!
“不……不要……我说!我说!” “灰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独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乞求,“是王莽!都是王莽指使的!第一次烧西边小仓场!也是他!这次烧旧窑洞……是他让我干的!他给了我金子!都藏在我铺盖下面第三块青砖底下!还有……还有他让我每次行动前,都要去转运司后院那棵老槐树下的石墩子缝隙里取密令!密令……密令都烧了……但……但有一次,他给过我这个!说是紧急时联络的信物!”
“灰鼠”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被捆缚的身体,示意自己的腰带内侧。
亲卫上前,粗暴地撕开他早已被汗水血污浸透的腰带夹层。
一枚小巧的、非金非木、触手冰凉、雕刻着盘踞蛇纹的——**铜制钥匙**!掉了出来!
谢砚之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那枚蛇纹钥匙!他伸出手,亲卫立刻将钥匙奉上。冰冷的触感入手,蛇形纹路在指腹下清晰可辨,与王莽账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还有呢?” 谢砚之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贪墨的军需,总账何在?”
“灰鼠”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独眼中只剩下空洞的恐惧:“总……总账……我不知道……王莽从不让任何人碰……他……他只说过……那账本……是……是能淹死所有人的……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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