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内,死寂如墓!
唯有殿外风雪卷着云映雪泣血般的控诉,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两块简陋的木制灵位,在素缟的映衬下,如同两座滴血的墓碑,沉沉压在紫宸殿的金砖之上。散落玉阶的染血日志纸页,被寒风卷起,如同无数冤魂不甘的泣诉,拍打着紧闭的殿门。
龙椅之上,年轻的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平素温润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是震怒,是惊惧,更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冰冷杀机!谢砚之抛出的“血海”账本、云铮染血的工事日志残卷、尤其是那枚象征着皇室最阴暗力量的“獠”字令牌和指向明确的蟒纹玉扣……如同一柄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帝国最不能示人的疮疤之上!
毒盐害军!动摇国本!
劫掠资敌!形同叛国!
灭门血案!屠戮忠良!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背后,竟隐隐盘踞着一条代号“残月”、动用“夜獠卫”、其势“远超东宫、直指天阙”的毒龙!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足以颠覆江山、动摇皇权根基的——**滔天巨案**!
“陛……陛下!” 刚才还跳脚弹劾谢砚之的御史大夫,此刻面如金纸,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双腿抖如筛糠。他身后的几名附议官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瘫软在地。谢阎罗手中那冰冷的令牌和玉扣,如同照妖镜,让他们这些依附于“残月”势力的爪牙无所遁形!
“好!好一个‘月下獠影’!好一个‘夜獠卫’!” 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失控的寒意!他猛地一拍龙案!
“砰!”
沉重的声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查!” 皇帝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目光如刀,狠狠剐过殿下那些面无人色的官员,“给朕彻查!一查到底!凡涉案者,无论品阶,无论亲疏——”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诛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如同九霄惊雷,狠狠砸在殿内!所有官员,无论派系,无不浑身剧震,脸色煞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已不是寻常的追责,而是要以最酷烈的手段,清洗出一个“交代”!
然而,就在这帝王的震怒似乎要将整个朝堂拖入血海之时——
紫宸殿侧后方,一道连接深宫的、厚重的玄色帷幔之后。
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硕大翡翠扳指的手,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那手的主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指尖在身旁小太监捧着的金盘边缘,极其隐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叩击了三下**。
“哒、哒、哒。”
声音微不可闻,却如同死神的丧钟。
几乎就在叩击声落下的瞬间!
殿外,一名身着紫袍、位列九卿的**户部尚书钱谦**,脸色猛地由惨白转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他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踉跄着扑出班列,“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陛下!臣有罪!臣万死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谦涕泪横流,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臣……臣被猪油蒙了心!受那王莽巨贿!为其贪墨军饷、倒卖军械……提供户部文书遮掩!更是……更是受了宫中大珰**刘瑾**的胁迫!那毒盐流入军需的朔方转运司旧档……是刘瑾命臣……篡改销毁!云铮督造盐政,发现端倪……也是刘瑾……假传圣意……命臣构陷!那灭门……灭门血案……臣虽未直接参与……却……却知情不报!助纣为虐啊陛下——!”
他一边哭嚎,一边从怀中哆哆嗦嗦掏出几封密信、几份盖着户部大印的伪造文书,甚至还有一枚内廷大太监才能持有的——**金丝楠木腰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瑾”字!
矛头瞬间转向!
从虚无缥缈的“残月”,直指一个位高权重、却足以被舍弃的——**内廷大太监刘瑾**!和一个掌管钱粮的——**户部尚书钱谦**!
紧接着!
殿侧侍立的大太监中,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老太监——正是刘瑾!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怨毒!但旋即,那怨毒便被一种更深沉的、认命般的死寂取代。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缓缓出列,跪倒在地,声音干涩嘶哑:
“老奴……认罪……”
再无多言!竟是将钱谦抛出的所有罪名,**全部认下**!
断尾求生!
这分明是幕后那只真正的黑手,在帝王震怒、铁证如山、眼看就要烧到自身时,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伸出的两只最粗壮的臂膀!抛出两个足够分量的替罪羊,来平息圣怒,转移视线,保全自身!
金殿之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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