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清晨，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鸟鸣啁啾，打破了夜的寂静。肖奈素来醒得早，生物钟让他在天光微亮时便睁开了眼。
身侧是异憬平稳的呼吸声。昨晚，他们从观星平台回来，很自然地，肖奈跟着异憬走进了他的房间。没有更多逾矩的举动，只是并肩躺在榻榻米上，在黑暗中，手依旧牵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睡意袭来。
肖奈微微侧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看着异憬安静的睡颜。褪去了清醒时的温和与疏离，此刻的他显得毫无防备，长睫低垂，唇角自然放松，甚至有一丝孩子气的柔软。肖奈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淡色的唇瓣上，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安宁。
他极轻地动了动被异憬枕着的手臂，想要起身，以免吵醒他。谁知他刚一动，异憬便无意识地哼咛一声，更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将脸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肖奈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洋洋的悸动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放弃了起床的念头，重新躺好，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异憬更安稳地揽入怀中。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热，肖奈觉得，过往所有的偏执、挣扎与不安，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安抚。
这，就是他穷尽算法推演，所能得到的最高奖励。
异憬是在一阵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中醒来的。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肖奈近在咫尺的睡颜。他愣了几秒，昨夜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星空的告白，交握的双手，还有后来……自然而然的同榻而眠。
脸颊瞬间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想往后挪一点，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肖奈圈在怀里，动弹不得。而肖奈，似乎睡得正沉。
异憬停止了动作，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睡着的肖奈，收敛了平日所有的锐利和冷峻，眉宇舒展，显得格外年轻，甚至有些……乖巧。异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一种巨大的、饱胀的幸福感充盈着胸腔。他悄悄地、极轻地抬起手，用指尖虚虚地描摹了一下肖奈的眉骨。
就在这时，肖奈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初醒时带着一丝迷茫，但在聚焦到异憬脸上的瞬间，便漾开了清晰的笑意和温柔。
“早。”肖奈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性感得让异憬耳根发麻。
“早……”异憬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试图从他怀里退开，“我、我压着你了吧……”
“没有。”肖奈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将想要逃离的人重新按回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样很好。”
异憬的脸更红了，但心底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不可思议。他安静地靠在肖奈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美好了起来。
两人又赖了一会儿床，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变得明亮，才起身洗漱。
早餐是在旅馆的庭院里用的。其他人陆续到来，看到并肩而坐、气氛明显不同的肖奈和异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郝眉挤眉弄眼地想说什么，被KO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贝微微看着他们，脸上是真诚的祝福。经历过风雨，才更知眼前这份宁静的珍贵。
饭后，众人在度假村内自由活动。肖奈和异憬避开了热闹的人群，在旅馆后院的竹林里发现了一个安静的茶室。茶室一角，摆放着一副围棋。
“手谈一局？”异憬笑着邀请。
肖奈挑眉：“求之不得。”
阳光透过竹帘，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茶香袅袅，两人相对而坐，落子无声。不再是当年ACM竞赛前争分夺秒的切磋，也不是毕业前后暗藏机锋的试探，而是一场纯粹享受博弈乐趣的对弈。
异憬的棋风依旧沉稳缜密，如潺潺流水；肖奈的进攻则更加收放自如，少了几分当年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大局在握的从容。他们不再需要言语，每一步落子，每一次沉吟，都是灵魂的默契交流。
一局终了，数目下来，竟是罕见的和棋。
“看来，你我之间，终究难分胜负。”异憬看着棋盘，莞尔一笑。
肖奈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摩挲，目光却落在异憬带笑的眉眼上，缓缓道：“何必分出胜负。这样……刚刚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人生得此知己、此爱人，已是圆满。
午后，一行人踏上了归程。大巴车上，玩累了的郝眉和丘永侯早已呼呼大睡。肖奈和异憬坐在后排，车窗开着一道缝，微风拂面。异憬有些倦意，头轻轻靠在肖奈肩上，闭目养神。
肖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自然地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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