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无形的茧里。
自从那次冒险传递出模糊的信号后,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网络似乎变得“友好”得过分,他几次尝试进行更深层次的探查,都“意外”地获取到一些边缘信息——些似乎表明系统底层仍存在极其细微、难以定位的“杂音”的日志片段,以及一些关于核心算法模块“运行似乎偶尔有纳秒级延迟”的间接性能报告。
这些信息支离破碎,无法拼凑出完整图景,却足以让另一端不断催促的“上线”越发焦躁。指令变得频繁而急切,要求他冒险获取更直接的证据,甚至暗示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尝试预埋几个极其隐蔽的备用后门,为最终的“接管”做准备。
周锐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行走在刀刃之上,每一次操作都如履薄冰。他试图更小心,但来自“上线”的压力和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线索”,像诱饵一样牵引着他,让他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
他不知道,他所有的“成功”和“发现”,都是林溪精心编制的剧本。他每一次的违规操作,每一次的数据外传,都被无数双无形的眼睛记录得清清楚楚。沈砚舟派出的专业团队,甚至已经通过他传递信号时微弱的物理信号泄漏,锁定了他藏匿的、经过改装的通讯设备的具体频段和特征。
时机已经成熟。
这天深夜,周锐再次接到指令,要求他利用夜间维护窗口,将一段高度危险的自适应潜伏代码植入环境模拟器的调度核心。这段代码一旦成功潜伏,将在未来某个特定指令下激活,强行降低系统安全阈值,为外部强行突入打开一道缝隙。
这不再是窥探,而是实质性的破坏准备了。
周锐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犹豫了。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刻,实验室的门被无声地滑开。
没有警报,没有喧哗,只有几道冰冷而高大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迅速涌入,精准地控制了他的行动。沈砚舟走在最后,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锁定着周锐,手里拿着一个信号屏蔽器,彻底隔绝了周锐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可能。
“周工程师,你的任务结束了。”沈砚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瘫软在椅子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他没有反抗,甚至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在沈砚舟带来的专业审讯人员面前,周锐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交代了自己是如何被KBR的高额报酬和对方许诺的“引领未来技术”的虚妄承诺所诱惑,成为了“米诺斯”安插进来的棋子。他的任务就是长期潜伏,观察系统,并在关键时刻提供内部接应。他所知道的核心信息并不多,“米诺斯”极其谨慎,只通过单线联系,但他提供的通讯渠道和几次传递的信息,已经足以坐实他的罪行。
与此同时,林溪在书房里,通过最高权限,迅速而彻底地清除了周锐账户的所有异常痕迹,并加固了被他触碰过的所有系统模块。那个危险的夜间维护窗口被悄然关闭,没有引起任何其他人的注意。
“深渊之锁”依旧静静潜伏,周锐的暴露并未影响这颗深埋的棋子。
内鬼被无声无息地拔除,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绿洲”项目内部,除了最高层的几位安全负责人收到了一份加密简报外,无人知晓这场发生在深夜的无声风暴。周锐的离职被低调处理为“个人原因”。
公海那个中继站,在周锐这条线断裂后,彻底陷入了死寂,仿佛从未存在过。
KBR公司和那个名为“米诺斯”的阴影,也仿佛随之悄然退去,至少暂时不再有任何动作。或许他们意识到了这边的防备森严和反击决心,需要重新评估计划;或许他们正在更深的黑暗中,酝酿着更危险的阴谋。
但那都是后话了。
对于林溪和沈砚舟而言,这场持续了数周、耗尽心力的防御战,终于告一段落。
清晨的阳光再次洒满公寓。
书房里,三块屏幕依旧亮着,但显示的不再是令人神经紧绷的代码和监控,而是“绿洲”项目正常推进的各项数据图表,平和而有序。
林溪关掉了所有关于“镜屋”和“深渊之锁”的隐藏界面,只保留了最基础的运行监控。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积攒了许久的疲惫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沈砚舟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溪,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如释重负。
“结束了。”沈砚舟轻声说,语气是许久未有的轻松。
“暂时结束了。”林溪纠正道,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浓郁的香气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的,准备已经做好。系统得到了优化和加固,内部隐患被清除,最关键的是,他们成功误导了敌人,并隐藏了真正的杀招。下一次,如果对方还敢来犯,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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