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庆功宴持续到深夜,海风将醉人的酒香和甜香送出很远,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范正鸿没有多饮,他的头脑在酒精的微醺中愈发清醒。他看着身边这些质朴而兴奋的工匠,看着赵鼎拨动算盘时眼中闪烁的精光,看着孙安因一杯烧刀子而满脸通红的憨厚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琢磨出了新东西,但不能忘了现在还在梁山给自己当暗子的王进,范正鸿知道,以王进的本事和心气,落草为寇绝非他所愿。那是一座围城,暂时能庇护他,却也困住了他。
“孙安。”范正鸿端着酒杯,走到正和几个工匠吹牛的孙安身边。
“大哥!”孙安连忙站起来,脸上还带着醉意。
“清醒点,我有正事要你办。”范正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孙安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挺直了腰板:“先生请吩咐!”
“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你去一趟梁山泊。”
“梁山泊?”孙安一愣,“去那儿做啥?找俺那些旧日兄弟喝酒?”
“不是喝酒,是送礼。”范正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把这些酒送给王进王教头,并且看看梁山上的变化,在需要的时候帮帮王教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给我挖过来,顺路帮我问问王教头,开海的可能。要想把生意做得更大,一定要走日本朝鲜暹罗等地,而去这些地方最方便的方法便是海运。我大宋的海运天下无敌。但是各个港口把持森严不好下手,现在唯一可以尝试的就是从梁山走济水入太平洋。记住了,我跟你说的话,不要半路偷喝了酒,否则回来我禁你一个月的酒。”
半个月后,金秋十月,梁山泊,聚义厅。
王进正坐在第2把交椅上,空留着头把虎皮交椅,身下三个青年,他面容沉静,眼神深邃,虽身在草莽,身上却依旧保留着禁军教头的严谨与威严。只是那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结。
“报——!”一个小喽啰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启禀众位头领,山下……山下来了一个汉子,自称是“东京故人”派来的,有要事求见王教头!”
排行第二的那个青年一脚踹上去。“哪里来的什么故人,来拜见我老师,难道还要我老师下山去请他不成?”
王进虚压手。“小五不得无礼,这位故人是对老师有恩,小二你和小七去迎接一下,贵客来访,我岂能不做准备?”
不多时,孙安被带了进来。他一身风尘,脸上却带着兴奋。他一进大厅,目光便锁定了王进,单膝跪地,抱拳道:“东京‘苏正’(范正鸿的化名)府上护卫‘屠龙手’孙安,拜见王教头!”
听到孙安用的是化名,王进也是聪明人,明白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进站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壮士快快请起。我与苏先生,只是一面之缘,不知他遣壮士前来,有何要事?”
“先生让俺给王教头带两样东西。”孙安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两个瓷瓶,双手奉上。
王进接过瓷瓶,打开装着白糖的那个。一股纯粹的甜香扑鼻而来,他捻起一点白色粉末,放在舌尖,瞬间,那股从未体验过的、清冽甘甜的味道,让他这位见惯了世面的教头,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糖?”
“大哥称之为‘白糖’。”孙安道。
王进又打开另一个瓶子,浓烈的酒香瞬间冲满了整个聚义厅。在座的四人,哪个不是酒中豪客,但闻到这股酒香,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此酒何名?”林冲忍不住问。
“‘烧刀子’。”孙安答道。
王进倒出一点在掌心,用火折子一点,“轰”地一下,一簇蓝焰在他掌心燃起。他竟面不改色,只是看着那火焰,眼中异彩连连。
“好酒!”他由衷赞叹。
他将两样东西收好,看着孙安:“苏先生还有何话要说?”
孙安便将范正鸿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挑选亲信送入东京。”,再到那句“借助梁山通商海外”。而且孙安悄悄凑近王进的耳边说道。“大哥说了,每个月给你800坛,刨去自用100坛700坛想办法消掉,我们要做义匪,不能做一种盗匪。”
聚义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范正鸿这番话里的气魄和诚意给震住了。一个在汴京风生水起的新贵,竟然没有忘了远在梁山泊的一个故人,竟送来如此珍奇的东西,而且还是月月提供。
王进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窗外那片浩渺的八百里水泊,心中百感交集。梁山泊虽好,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虽然义气,但每日占山为王,与官军对抗,何时才是个头?他心中那股报国无门的郁结,始终无法疏解。”
王进站在聚义厅的窗前,目光穿过那片浩渺的八百里水泊,仿佛要看到更远的地方。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个瓷瓶,白糖的甜香和烧刀子的酒香似乎还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力量,拉扯着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