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天光破晓。
盛夏清晨的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与蓬勃的活力,吹散了薄薄的晨雾,将这座大周东南最繁忙的港口彻底唤醒。金色的朝阳跃出海平线,将万顷碧波染成一片碎金,粼粼闪耀。鸥鸟的鸣叫与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交织成港城独有的晨曲。
然而今日的泉州港,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靠近东侧深水码头的区域被清空,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身着玄甲、腰佩“磐石铳”、眼神锐利如鹰的靖王府黑云骑精锐!冰冷的甲胄在朝阳下泛着肃杀的光泽,强大的气场让所有无关船只和闲杂人等远远避让,只敢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码头边,三艘刚刚完成最后检验、如同海上巨兽般静静停泊的崭新海船,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散发着桐油、新木与海洋混合的独特气息,吸引了所有敬畏与好奇的目光!
这便是璃记远洋商行倾尽巨资、耗时近一年打造的首航船队核心——“探骊”舰队!
旗舰“破浪号”: 体型最为雄壮,长约三十丈(约90米),采用坚固的柚木与铁力木混合结构,船体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船首高昂的撞角,包裹着闪亮的铜皮,形似昂首欲飞的蛟龙!三根粗壮的主桅上,巨大的改良硬帆(借鉴了部分阿拉伯三角帆优点,更利于利用侧风)已收束整齐,等待着风神的召唤。船舷两侧,预留的炮位被厚重的防水油布覆盖,但其下隐约可见的轮廓,昭示着它并非温顺的商船。甲板宽阔整洁,后部搭建着坚固的指挥台。船艉楼高耸,飘扬着一面巨大的玄底金边旗帜,上书一个遒劲有力的“靖”字!旁边稍小的旗帜,则是璃记商行的徽记——环绕着星辰的浪花。这艘船,承载着船队的灵魂与武力!
大型货船“定海号”: 体型稍逊于旗舰,但更为敦实宽阔,吃水极深。船体结构经过特殊加固,货舱容量惊人。它的任务,是将大周精美的丝绸、瓷器、茶叶运往异域,再将香料、宝石、珍木满载而归。此刻,货舱内已整齐码放着密封防潮的货物,外面覆盖着油布,由王府亲卫严密看守。
快速联络船“飞星号”: 体型最为灵巧修长,船帆面积更大,配备有轻便的改良橹桨。它的使命是侦察、联络、传递信息,如同舰队敏锐的耳目和迅捷的传令兵。
码头上,人头攒动,气氛庄重而激昂。即将远航的船员们,按照各自的船只和岗位,列队整齐。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水手服,精神抖擞,眼神中既有对未知大海的敬畏,更有即将踏上伟大航程的兴奋与豪情。韩铁柱一身崭新的深蓝色航海官服,腰佩短剑,站在“破浪号”跳板前,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穆而坚毅。郑礁(“破浪号”操船长)、林默(总星象士)以及阿卜杜拉(首席向导)站在他身后,同样面色凝重,肩负重任。
岸上,前来送行的不仅有泉州府的大小官员(在靖王府威势和市舶司批文的双重压力下,无人敢怠慢),更有璃记在江南的核心管事、参与造船的匠师代表、以及船员们的家眷。离别的愁绪、殷切的期盼、无声的祈祷,在空气中弥漫。
码头最前方,临时搭建了一座铺着红毯、视野开阔的高台。高台四周,黑云骑护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那两道身影上。
靖王萧珩,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金冠束发,身姿伟岸如渊渟岳峙。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份久居上位、历经沙场的沉凝气度,天然地成为了全场的中心。他一手稳稳地扶在身边人的手臂上,动作小心而珍重。
被他扶着的,正是靖王妃沈清璃。她已怀孕近八月,身形笨重,腹部高高隆起,如同揣着一个圆润的珍宝。宽大的月白色云锦披风下,是同样宽松舒适的衣裙,却难掩那份母性的光辉。长途跋涉对她来说本是大忌,但船队首航的意义太过重大,她执意亲临泉州。此刻,她脸色略显苍白,长途舟车劳顿和孕晚期的负担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最璀璨的星辰,映照着眼前这三艘即将远航的巨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自豪与深深的期许。
萧珩几乎是半抱着她,让她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倚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每一步。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疼惜与担忧,低声道:“海风大,若是不适,我们便早些回去。心意到了便好。”
沈清璃摇摇头,手轻轻覆在隆起的腹部,仿佛在安抚里面那个因外界喧嚣而有些活跃的小家伙,目光却牢牢锁在“破浪号”上:“王爷,我撑得住。这是我们的船队,是我们孩子的船队……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它启航。”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萧珩不再多劝,只是将她护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大部分的海风。
吉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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