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浸透墨汁的绒布,沉沉压在连绵山谷之上。流动的雾气带着苔藓与湿土的腥气,在林间织成半透明的纱帐,将马飞飞与青鸟的身影切割成浮动的暗色块。脚下的小河泛着幽蓝水光,鹅卵石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每一声都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他们不敢打火折子,只能借着偶尔穿透雾层的月光,在岩石与树根间摸索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间的刀刃上。
青鸟忽然踉跄了一下,闷哼声被她及时咬在唇间,牙齿几乎要嵌进下唇。马飞飞立刻扶住她的腰,触手处能感觉到她因疼痛而绷紧的肌肉,那力道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脚踝还疼?"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她扭伤的部位轻轻探了探,感觉到皮肤下异常的肿胀,如同埋着一颗即将爆裂的果实。
"没事。"青鸟把重量移到另一只脚上,额角渗出的冷汗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芒,像撒了一把碎钻。"只要能甩掉后面那些影子,断条腿也值。"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带着淬火钢刃般的硬度,每一个字都砸在马飞飞心上。
马飞飞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攥了一下。他解下腰间的水囊,金属扣环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倒出一点水打湿手帕时,水流声被他刻意控制得如同蚊蚋振翅。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手帕按在她红肿的脚踝上,青鸟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别管我,罗盘碎片显示还有多远?"
青铜罗盘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幽绿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映着他眼底的焦虑。"前面那片槭树林后面,"他将碎片贴近耳朵,能听到细微的嗡鸣,像无数蜜蜂在蜂巢里振翅,"伊万诺夫的基地应该就在谷底的溶洞里。"碎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硌着掌心,仿佛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当他们终于拨开最后一丛带刺的灌木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半人高的蕨类植物掩盖着一个天然岩洞口,洞口上方垂落的钟乳石被改装成压力触发式毒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毒性寒光。地面的落叶下,交错的细麻绳如蛛网般蔓延——那是连接着警报铃的绊索,每一根都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等我。"马飞飞从靴筒里抽出薄如蝉翼的匕首,月光在刃面上流淌,如同凝固的水银。他猫着腰辨别地面的机关轨迹,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两块石头的间隙,脚尖落地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手指如弹钢琴般依次按过钟乳石的特定节点,指腹能感觉到石头表面冰凉的湿气和细微的刻痕——那是前人留下的标记。当最后一根绊索被他用匕首挑到安全位置时,岩洞内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像是死神收起了镰刀。
"可以进来了。"伊万诺夫的声音从黑暗中渗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洞口,照亮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诡异的弧度。他站在洞内中央,身后是排列整齐的武器架,从毛瑟手枪到反坦克地雷,金属的冷光交织成死亡的图腾。
青鸟刚想迈步,马飞飞突然拉住她,力道大得让她手腕生疼。他蹲下身,指尖在洞口边缘的泥土上抹了一下,凑到鼻尖轻嗅,眉头瞬间拧成死结:"有硝化甘油的味道,这里被人动过手脚。"泥土里混杂着甜腻的化学气味,像腐烂的水果,预示着死亡的甜美陷阱。
伊万诺夫的笑容僵了一下,如同石膏像开裂,随即掏出打火机点燃壁龛里的油灯。暖黄色的光芒驱散了洞内的阴霾,却照见岩壁上凿出的复杂轨道——那是用来快速转移物资的滑道,此刻正有细小的金属屑在轨道上闪烁,像撒了一把碎玻璃。"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他用皮靴踢开脚边一个被撬开的弹药箱,木板碎裂声在洞内回荡,"但他们没找到核心区域。"箱内残留的TNT痕迹泛着油光,像未干的血迹。
他走到洞壁一块凸起的钟乳石前,指关节按动特定位置,发出"咚咚"的闷响,如同叩击棺材。随着低沉的齿轮转动声,一面岩壁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金属箱子,箱身上的俄文字母在灯光下泛着锈迹。当伊万诺夫打开最里面的箱子时,马飞飞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指尖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戴老板的电报。"
青铜接收器在他怀中震动得越来越剧烈,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屏幕上跳出的摩斯密码像一条毒蛇,舔舐着他的瞳孔。"其他谈判人员全部失联,戴笠怀疑我们叛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迅速取出罗盘碎片,指尖在符文上飞速划过,留下淡淡的血痕。"必须伪造山洞爆炸的现场,否则我们会被军统全境追杀。"碎片在他掌心发烫,仿佛要将他的血液煮沸。
青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血管,目光投向洞口:"外面有脚步声!"那声音如同无数蚂蚁在爬行,由远及近,踩碎了洞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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