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水在黎明前泛着墨色的光,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将外滩的万国建筑吞噬成模糊的剪影。一艘悬挂着旭日旗的军舰静泊在江心,甲板上的东洋灯笼在雾中摇晃,红光透过朦胧的水汽,在冰冷的钢铁上投下妖异的光斑。黑衣忍者们猫着腰搬运木箱,箱缝里渗出的腥甜气息混着江水的咸涩,在雾中弥漫成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是某种药剂与金属摩擦的气息,带着死亡的预兆。
“真子,芳子,枝子。”
甲板室的木门被推开时,带着潮湿的吱呀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刺破雾气,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人心。织田真子三人立刻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甲板。说话的老妪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满头银发用黑绳束在脑后,垂落的发丝上还沾着东瀛的海盐。她便是暗杀流宗主鬼灯姬,九旬高龄的脸上刻满刀疤,唯有双眼亮得惊人,幽蓝的光在眼窝深处跳动,仿佛两簇在古墓里燃烧了百年的鬼火。
“军部要那马飞飞的项上人头。”鬼灯姬的指甲划过扶手上的雕花,那是朵被劈成两半的樱花,“他搅扰圣战,便是与整个东瀛为敌。你们三个废物上次折了锐气,这次,该让支那人尝尝暗杀流的厉害。”
柳生流长老月见子猛地拍响腰间令牌,金属撞击声在舱内回荡。她年过花甲却身姿挺拔,玄色劲装外罩着鲛绡披风,领口露出的锁骨处,盘踞着柳生流特有的蛇形刺青。“师姐说得极是。那马飞飞虽年轻,鬼月魂的‘紫霞功’已学了七八分。芳子上次交手,若非及时用‘替身术’脱身,怕是已化作滩肉泥。”她说话时,左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刀鞘上镶嵌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肉泥?”幻灵盟主虚无姬突然轻笑起来,面具下的凤眼弯成两道月牙。她指间转着枚青铜铃铛,铃声细弱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月见子长老还是这般急躁。要我说,斩草需除根——不仅要杀马飞飞,更要让月亮门、龙虎山这些门派知道,谁才是东亚武林的主宰。”她抬手摘下面具,露出左脸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二十年前与鬼月魂交手时留下的印记,“这张脸,早就等着在上海滩讨回公道了。”
舱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浓雾裹挟着寒气涌进来。山真和尚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合十时,佛珠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三位施主,贫僧奉军部密令前来。”他的僧鞋上还沾着泥污,显然是连夜赶路,“马飞飞只是前哨,真正的棋局,在北平,在南京。今夜上海滩的血,不过是开盘的祭品。”
此时的月亮岛,晨露正顺着菩提树叶滴落。鬼月魂师太盘膝坐在青石台上,紫色灵光在她周身流转,将露水凝成一串晶莹的水珠。她眉心的朱砂痣突然剧烈跳动,像有颗血珠要破肤而出。“光荣。”师太睁开眼,声音里带着玉石相击的清越,“你入我门,‘断情诀’已小有所成,魏光荣徒儿,你断七情六欲,千里迢迢从上海滩到月亮岛,拜入我月亮门为徒,修炼灵时已经有半年,你感应到了吗?日本军部又派出了三大女忍者的师傅,带着更强的法阵前去杀马飞飞。看来,这上海滩的风云,要彻底乱了。”
马飞飞的妻子魏光荣站在一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带发修行,腰间悬着一块刻着古老符文的青铜牌,正是马飞飞那神秘的青铜罗盘碎片之一炼造。原来,聪明的她,见马飞飞十里桃花,一路春风,前有日本皇宫公主芳川为他怀孕生女,现有上海军统站长沈梦醉的女儿沈鱼,又心甘情愿为他怀孕了,而她这个正室,嫁给马飞飞,已经是四年,不孕不育,所以,魏光荣万念俱灰,与马飞飞不辞而别,她遁入空门,拜东太平洋月亮岛的鬼月魂师太为师。这时,她的眼神坚定如岩,点了点头:“师傅,徒儿早已察觉。不过,徒儿倒想看看,这些东瀛鼠辈,究竟有多少伎俩。”接着,鬼月魂师太说:“未生人先生命。好丑姻缘天注定。你与马飞飞是龙凤配。你勿嫌马飞飞箩疏。马飞飞亦不要嫌你米碎,夫妻没有隔夜恨。你暂帮我守月亮庵。待为师灭了那批日本鬼子,教训一下马飞飞。到时候,你还是回上海滩吧。”魏光荣答道:“师傅。徒儿明白。”
突然,魏光荣握着青铜牌的手猛地收紧,牌上的符文硌得掌心生疼。月白色道袍的袖口被风吹起,露出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四年前嫁给马飞旧时,他亲手为她画符咒时不小心划伤的。“师傅,”她的声音比岛上的寒潭还要冷,“那些东瀛人,是冲着马飞飞,还是冲着月亮门?”
“两者皆是。”鬼月魂屈指一弹,一粒露珠破空而去,将丈外的巨石击出个浅坑,“织田真子的师傅鬼灯姬,左川芳子的师傅月见子,还有那戴着面具的虚无姬,三个老鬼凑齐了。再加个山真和尚,这阵仗,是要把上海滩翻过来。”她从怀中取出三张符纸,指尖燃起幽火,“圣火传音:速把这个带给张道玄和墨德通,就说月亮门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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