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会儿,才慢悠悠说道:“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她看着面前的几人,眼睛开始空洞起来。
“你们知道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吗?
十多年前我失去她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心脏的痛是那么明显。十多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和她很像的人。
你们能想象,见到一个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是什么感觉吗?
当时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很确定,我的心脏停跳过。”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着她,她说:“那里曾经为一个人疯狂地跳过,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喜欢,是爱。
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哪怕为了她对抗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她的记忆回到那晚。
刻意营造的灯光似乎能回溯到几千年前。
时间倒流,标准的唱调落在耳边。
忙里偷闲,我听说这里能听到千年之前的故事,能再现曾经的女英雄故事。
缅怀的心情就这样冲上心头。压抑了太久,失去了太多,我想去释放这种不良的思想。
想起外婆曾经给我讲过的故事,一股子伤感浮上心头,我应该去看看。
也算逃避这一望无际的生活。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听到耳畔有吸气声响起,紧接着有锣鼓喧声交汇。
在我闭眼享受的刹那,一道略微醇厚但低沉的女声夹杂着标准的唱腔落下,我不由得睁眼。
在那张精心雕刻的脸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穿过时间深邃又漆黑的眼眸。
是沉静的,漠然的,如同很深很深的幽潭,将我吸引进去。
我再也没办法走出来。
她的扮相带着刀马旦特有的风格,华丽,张扬。
她肩膀上的白色玉珠跟我的心一样,随着她的动作跑上跑下,左右反转,从没有停歇。
利落的一个翻身,赢得满堂喝彩。
我跟着鼓掌,眼里只看得见她。
后来,我听说了她的名字……张淑景,是这里的台柱之一。
她不仅擅长翻身,还擅长耍腰,当真无愧是巾帼英雄,也像极了我逝去的故人。
我积极来给她捧场,制造偶遇。
我和她成了朋友,我给她送了年少不敢送的玫瑰花。
我给她送流沙瓶。
只是有时候我不解的是,她忽冷忽热,有时候离我很近,有时候又离我很远。
可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是什么样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失去她。
后来……
那一夜的雨,下得格外大。
我来看她,开门的是她老公。
他想打发我走,可是那时我直觉特别准。我始终觉得没见到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假意说先上厕所再走。
他在阳台边抽烟,我跑出来说自己走了。
大门甩上,我躲在靠门的厨房柜子下。
我心悲凉,还是发生了我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她被拖着出卧室,接受拷打。
我再也不犹豫,握着脚下的锤子,冲向了他。
鲜血在客厅开出了红彤彤的花海。
我冷静下来,安抚了她,开始准备行李箱运送尸体。
当王水倒在他尸体上,那股臭味弥漫,身形却在消弭时,我忽然觉得自己胸中淤积的愤懑有了出口。
十三岁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我,在二十九岁亲手杀了一个成年男子。
一个该死的家暴男。
保护了我想保护的人。
这场复仇等得太久了,我不想等了,我要曾经欺负我的人都去死!
全部去死,方能解我多年抑郁之恨!
世道不公,那我就亲手毁了这世道!
……
沈芝兰看着对面握紧拳头的周旋,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施里瞄到她的状态,停顿了会儿,才道:“贺居的死真的都和张淑景、张淑婉没有关系?你知道就算你不说实话,我们也有办法让别人说实话。”
“见识过了。”
周旋掀起自己额前飘扬的发丝捞到耳后,信誓旦旦地讲:“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警官,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吗?”
“我觉得你有必要。”
周旋想起什么,嘴角勾了勾,笑起来,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倒是希望是她做的,一个人死其实挺孤单的。”
虽然她这话说得很欠打,但是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怎么知道贺居会家暴?”
周旋冷笑,“相学,额头窄小,眼神凶恶,眉毛突出。
但也不止如此,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拉着她走,很用力,我看得出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没有耐心,这种家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张淑景说自己杀了贺居,你怎么解释?”
“她杀不了。”周旋笃定地说:“因为当时她已经怀了贺居的孩子,虽然后来鼓足勇气打了,但那时因为有太多顾忌,她做不到杀死孩子的父亲。”
屋中静了片刻。
那条血绳上检验出张淑景的DNA,以及绳把检出贺居的DNA。张淑景做了伤情检验和口供的进一步推进工作,确定曾遭受贺居鞭打和暴力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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