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寂、冰冷、剧痛。
意识如同沉沦在无边墨海中的碎片,艰难地试图聚合。嬴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撕裂后又粗暴地缝合,每一次微弱的思考都牵扯着遍布灵魂的伤痕。龙元近乎干涸,经脉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肉身更是沉重无比,仿佛被无数锁链束缚,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需耗费莫大的气力。
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右手掌心传来的,那焦黑断剑冰冷刺骨、且依旧隐隐传递着抗拒与凶戾余韵的触感。它像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紧紧吸附在他的手上,也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提醒着他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志较量。
他尝试运转《太初祖龙经》,功法晦涩,龙元滋生缓慢如涓涓细流,对于近乎枯竭的丹田与受创的根基而言,杯水车薪。神识内视,识海黯淡,万劫雷核静静悬浮,光芒比平时微弱许多,表面的道纹流转也显得迟滞,显然之前强行引动本源对抗断剑凶魂,对它亦是巨大的消耗。
“伤势比预想的更重……”嬴心中微沉。在这危机四伏的寂灭雷峡中,如此状态,与待宰羔羊无异。
他强迫自己冷静,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恢复之中。一丝丝微薄的元气从紧握的元石中被抽取,混合着周遭那稀薄且充满寂灭杂质的雷霆精气,被《太初祖龙经》艰难地炼化,融入经脉,滋润着干涸的丹田与受创的肉身。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匍匐前行。
时间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嬴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自身的破损。龙元恢复了一成左右,肉身的剧痛稍减,但神魂的创伤依旧沉重,识海依旧晦暗。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疗伤之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自身,源于他紧握着的,那柄焦黑断剑!
一直沉寂的断剑,剑柄与剑身连接处那焦黑的色泽下,一点微不可查的暗红幽光,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隐晦、更加阴毒、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吸力,骤然自断剑传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龙元,也非针对气血,而是直接作用于嬴那受创未愈、最为脆弱的神魂本源!
“呃!”
嬴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弥漫,充满了痛苦与惊怒。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无数根无形的丝线缠绕、拉扯,要将他残存的神魂之力,硬生生抽离出去,灌入那柄诡异的断剑之中!这断剑,竟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发动了更加致命的偷袭!它不仅要他的命,更要吞噬他的魂,以滋养它自身!
“混账!”嬴心中怒吼,拼命催动残存的神魂之力固守灵台,同时引动识海中沉寂的万劫雷核。然而,神魂受创太重,雷核也消耗过大,响应迟缓。那阴毒的吸力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缠绕着他的神魂,一点点地蚕食着他本就黯淡的灵魂之光。
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被一片血色笼罩,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怨魂的狞笑。那断剑之上的暗红幽光,似乎因此而明亮了一丝。
就在嬴感觉神魂即将被彻底扯出识海,意识即将沉沦的万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沉寂的万劫雷核,似乎终于被这触及根本的威胁彻底激怒。它没有爆发出璀璨雷光,而是核心处那一点最本源的暗紫雷源,如同心脏般,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次。
这一次搏动,无声无息,却仿佛引动了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自那焦黑断剑内部传来!
剑柄与剑身连接处那闪烁的暗红幽光,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骤然熄灭!那股阴毒的神魂吸力,也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消失无踪!
断剑猛地一颤,彻底沉寂下去,连那一直传来的冰冷抗拒感都减弱了大半,仿佛其内的某种核心机制被这一下无形的规则冲击暂时破坏、封印了。
嬴如同虚脱般,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早已破损的衣衫。方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若非万劫雷核那关键性的、仿佛触及本源的悸动,他此刻已然是一具被吸干神魂的空壳!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中那此刻显得“温顺”了许多的断剑,眼神无比凝重。这东西太邪门,太危险!万劫雷核似乎能克制它,但每一次对抗,对自己也是巨大的负担和风险。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找到彻底解决或者丢弃这断剑的方法!
经此一惊,他疗伤更加专注,不顾神魂刺痛,强行加快功法运转。或许是濒死体验刺激了潜能,或许是那断剑被暂时封印后不再干扰,他恢复的速度竟加快了几分。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体内龙元恢复到接近三成,神魂创伤也稍微稳固,不再有溃散之虞时,他忽然感知到,前方极远处,那永恒的黑暗似乎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
并非能量流动的差异,也非地形改变,而是一种……“边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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