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维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久久未动。
后背那火辣辣的疼痛,在药力的作用下,已经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痒意的灼热感,仿佛有新肉在顽强地生长。
但此刻,占据他全部心神的,并非这肉体的痛楚,而是体内那股正在悄然发生的、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尝试着运转了一下师尊赐下的最基础的炼气诀,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然而,这一运转,却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以往他催动心法,灵力在经脉中运行,就如同浑浊的泥水流淌在狭窄淤塞的沟渠里,艰涩、迟滞,往往运行不到一个小周天就会因为各处堵塞而难以为继,甚至带来胀痛之感。
可此刻!
那微弱的气流,竟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活力,奔腾的速度比受伤前快了何止三成!运行间,再无之前那种令人沮丧的滞碍感,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流畅与……轻盈?
更让他心神俱震的是,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知到,许多以往他的灵力根本无法触及、甚至他都不知道其存在的、极其细微和隐晦的经脉支流与角落,此刻竟然被一一打通了!
那些地方,如同干涸了万年的河床,第一次迎来了涓涓细流的滋润!虽然流量还极其微小,但那种“通路被打开”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回想起鞭刑时那钻心蚀骨的剧痛中,夹杂着的那一丝丝奇异而精纯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窜动的外来灵力!
回想起破灵鞭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回想起师尊那冰冷无情、宣布刑罚的面容!
以及……师尊看似随意扔下,却药效惊人的金疮药!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鞭刑是假!
惩戒是表!
师尊真正的目的,是用这种酷烈到极致、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借助破灵鞭那撕裂一切的特性,强行破开他体内那些天生闭塞、或者后天淤积、连寻常洗精伐髓都难以撼动的顽固关窍和杂脉!
那鞭痕中残留的精纯灵力,根本不是惩罚的余波,而是师尊刻意留下的、用于引导和疏通的关键力量!
那看似可怕的皮肉伤,不过是打通经脉必须付出的、掩人耳目的代价!
而赐下的灵药,不仅是为了疗伤,更是为了巩固这来之不易的“疏通”成果,让药力能顺着新打开的通道滋养更深!
原来……原来如此!!!
一瞬间,萧烬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心脏直冲头顶,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背后的血水与汗水,滴落在他面前冰冷的地面上。
不是委屈,不是疼痛。
是震撼!是狂喜!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的、无边无际的感激!
他之前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忍耐,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最震撼的解答!
师尊哪里是冷酷?哪里是残忍?
这分明是用心良苦到了极致!是恩情深厚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为了替他这个“根骨杂乱”的废体打通经脉,师尊不惜自污名声,用这种最极端、最容易被误解的方式,行逆天改命之事!
这等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噗通!”
萧烬用尽全身力气,不再是简单的跪拜,而是近乎五体投地般,朝着主殿的方向,重重地叩首下去!额头撞击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哽咽而剧烈颤抖,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虔诚与坚定,在这寂静的院落中朗声响起,仿佛要穿透云霄,直达九天:
“原来如此!弟子愚钝!直至此刻方才明白师尊煞费苦心之万一!”
“师尊不惜以雷霆手段,行春风化雨之事!用这等酷烈之法,竟是为了替弟子打通这些隐晦关窍,重塑根基!”
“此恩……如同再造!弟子萧烬……拜谢师尊良苦用心!”
这一拜,发自肺腑,重于泰山。
在他心中,清弦仙尊那原本因为“寒潭淬体”、“严苛门规”和“无情鞭刑”而显得有些冷酷、不近人情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重塑!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如山、恩深似海的光辉形象!师尊的每一个举动,哪怕再难以理解,都必然蕴含着对他深沉的期许与无尽的关怀!
这是一种超越了寻常师徒情感的、近乎信仰般的忠诚与崇拜!
而伴随着这彻底的明悟和汹涌的感激之情,萧烬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都得到了洗涤和升华。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涌上心头,连带着体内那新生的、流畅运行的灵力,都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和活跃!
后背那原本需要数日才能愈合的恐怖鞭伤,在药力和他自身激昂气血的双重作用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收口!那酥麻痒意,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新生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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