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冷。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如同黏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吞没。那支金簪……帝王震怒的眼神……萧景琰那抹冰冷的笑意……冷宫男人腰间狰狞的龙纹……无数画面碎片在她混乱的脑中疯狂旋转、切割,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结局——万劫不复。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多少道沉重、布满铁锈的门槛,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阴冷,带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无数冤魂哀嚎的气息。
“哐当!”
一声沉重刺耳的铁门开启声。
沈清璃被猛地推了进去!
巨大的力量让她再也无法站稳,重重地扑倒在冰冷坚硬、布满污垢和不明粘腻物的地面上。刺鼻的恶臭瞬间涌入鼻腔,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进去吧!沈大小姐!好好享受!”侍卫冰冷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死死关上、落锁!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被彻底隔绝。
黑暗,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瞬间将她紧紧包裹。
沈清璃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她摸索着,触手所及是冰冷滑腻的石壁,地面是粗糙的碎石和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垢。角落里,似乎有细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传来。
这里是天牢的最底层。关押重犯、死囚的地方。她沈清璃,一个侍郎府的闺阁小姐,一夜之间,竟成了帝王震怒下、意图窃取“御物”的阶下死囚!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她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臂弯里,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能哭!不能崩溃!父亲还在外面苦苦哀求,母亲会心碎……还有……那个男人……那支染血的簪子……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可是……出路在哪里?在这深不见底的天牢,面对帝王滔天的怒火和太子处心积虑的陷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什么?
时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沈清璃的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寒冷中变得昏沉。手腕上那两个淡去的疤痕,在这阴冷污浊的环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如同细小的针在不停地扎刺。
“哗啦——!”
刺耳的铁链碰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牢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沈清璃猛地惊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是来提审?还是……直接行刑?
“哐当!”
牢门被粗暴地拉开。
一盏昏黄摇曳、散发着劣质油脂恶臭的气死风灯被提了进来。昏黄的光线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映照出门口两个高大的身影。
不是禁军侍卫的玄甲,而是穿着天牢狱卒特有的、脏污不堪的赭色号衣。两人都生得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带着长期浸淫在黑暗之地所特有的麻木与残忍。
为首的那个狱卒,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一条盘踞的蜈蚣。他提着灯,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沈清璃身上扫视着,带着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淫邪和评估货物的意味。
“啧啧,这就是那位金尊玉贵的沈大小姐?”刀疤脸狱卒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瞧瞧这细皮嫩肉的,这身段……啧啧,落到咱们这阎王殿里,可真是糟蹋了!”
另一个矮胖些的狱卒也嘿嘿地淫笑起来,搓着手:“疤哥,上头吩咐了,要‘好好招待’这位大小姐呢!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能经得住几下?”
“上头?”刀疤脸狱卒嗤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进了这地字三号牢房,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金枝玉叶,都得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来!先让这小娘皮清醒清醒!”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脚,穿着硬底牛皮靴的大脚,带着一股恶风,狠狠踹在沈清璃蜷缩的腰腹上!
“呃啊——!”
剧痛如同炸开的惊雷!沈清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脚踹得移了位!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更紧的一团,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她死死咬住牙关,硬是将那口血咽了回去,却控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哟?还挺能忍?”矮胖狱卒狞笑着上前一步,粗糙油腻的大手一把抓住沈清璃散乱的头发,猛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沈清璃被迫仰起脸,泪水混合着冷汗和污垢,狼狈地糊满了惨白的小脸。昏黄的灯光下,那双因剧痛而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两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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