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吴远亮身上:“这孩子……是他的后代?血脉如此稀薄,竟也能唤醒‘心碑’最后的力量,引动吾等残念共鸣……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青木圣女瞬间明白,他指的是吴远亮。
“他……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道。
“燃尽一切,油尽灯枯,本应魂飞魄散。”守碑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青木圣女的心瞬间揪紧,“然,‘心碑’感其志,怜其勇,纳其魂,以万古积蓄之残能,重铸其躯,温养其神。”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体内驳杂之力已被净化,旧伤尽复,燃尽之本源亦得补充。然,强行唤醒英灵战意,又承纳远超其限之‘心碑’余能,其神魂与‘心碑’及吾等战意已深度交融,苏醒之后,恐再非昔日之他。其道途,已与镇陵军之宿命,彻底绑定。”
青木圣女听懂了。吴远亮因祸得福,不仅没死,反而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身体被重塑,力量被纯化提升。但代价是,他的意识和命运,已经和这座“镇渊之心”以及死去的镇陵军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他醒来后,可能不再完全是原来的那个吴远亮了。
这……是好是坏?
“那外面……”青木圣女想起那万骸朝宗的恐怖景象,依旧心有余悸。
“‘源初之间’崩解在即,三方本源彻底分离之时,便是无声峡,乃至更大范围时空彻底湮灭之始。”守碑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凝重,“‘钥匙’在此,灾祸便不会止息。外界那些污秽与贪婪,只会越聚越多,直至吞噬一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婴儿,眼神复杂:“混沌奇点……没想到,最终是以这种方式现世。平衡已被打破,终结亦或新生,皆系于其一念之间。然,其力未醒,其智未开,怀璧其罪,步步杀机。”
守碑人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此地亦非久留之所。‘心碑’残能有限,为救汝等,已耗大半,庇护之力即将消散。”
他抬起那由能量构成的、略显虚幻的手,指向大殿一侧的晶壁。
随着他的动作,那面光滑的晶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光芒流转间,渐渐浮现出了一副清晰的景象——那正是他们之前逃入的裂缝入口处的景象!
只见那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各种怪物彻底堵死!亡灵、渊毒造物、机械单位、阴影生物……它们彼此厮杀,却又都贪婪地盯着裂缝深处,不时有强大的存在试图冲击裂缝,却被一层极其黯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光晕勉强阻挡在外!那光晕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青木圣女看得头皮发麻!他们果然被彻底包围了!
“为今之计,唯有……离开无声峡。”守碑人的声音斩钉截铁。
“离开?如何离开?”青木圣女愕然,外面是天罗地网,怎么可能离开?
守碑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吴远亮身上,眼神中带着一种托付般的沉重。
“镇陵军,镇守于此,非为阻隔,实为……守护通道,延缓终结,等待变数。”他缓缓说道,“而今,最后的时刻将至,守陵人亦当踏上新的征途。”
他猛地一挥手!
嗡——!!!
大殿中央光芒大盛!地面上的暗金色流光疯狂向吴远亮身下汇聚,形成一个复杂无比的巨大符文阵列!
躺在地上的吴远亮,身体被光芒缓缓托起,悬浮在半空之中。
守碑人那能量构成的身影变得越发虚幻,他一步步走向吴远亮,最终,化作一道最精纯的、凝聚了无数战意与执念的暗金色流光,猛地没入了吴远亮的眉心之中!
“以吾残烬,点汝薪火。”
“守陵之志,不绝于此。”
“前路艰险,汝……好自为之!”
守碑人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回荡在大殿之中,继而彻底消散。
轰!!!
吴远亮的身体剧烈一震,双眼猛地睁开!
眸中不再是之前的疯狂血色,也不是他本人的清明,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蕴含着无尽沧桑与坚定战意的暗金色漩涡!磅礴而厚重的力量波动从他体内轰然爆发,却又被完美地收敛控制着!
他缓缓从空中落下,站定。身体挺拔如松,气息渊渟岳峙,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挣扎求生的边城小卒,而是一位从万古战场归来的、沉默而强大的镇守者!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一个淡淡的、与之前那黑色石碑上一模一样的“镇”字符文一闪而逝。
他接受了传承!他继承了那位守碑人以及此地无数镇陵军英灵最后的意志和力量!
他转过头,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看向青木圣女,目光复杂,有陌生,有熟悉,有万古的沉重,也有一丝属于吴远亮本人的感激与坚定。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青木圣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猛地转身,面向那面显示着外界情况的晶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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