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本源在体内奔腾咆哮,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于规则的束缚,化作一道相对温顺的七彩能量长河,缓缓流淌,滋养着每一寸几近断裂的经脉。那与“虚空行者”超越时空的一击,其代价远超表面狼狈。林辰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介于虚实之间的概念核心上,已然布满了细微的裂纹,如同濒临破碎的琉璃。
更让他心悸的是识海深处的景象。原本璀璨如星河的七女意识,此刻光芒黯淡,身影模糊得仿佛风中残烛,她们的根源力量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失。这是强行将七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之力与自身混沌本源熔于一炉,去对抗更高维度打击所必须承受的反噬。
“阿辰……好……好累……”小雅的声音在意识链接中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一种深入本源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砸在林辰的心上。紧接着,苏清瑶的坚韧、赵灵儿的灵动、李萌萌的温柔……其他六女的意识波动也纷纷传来,带着同样的无力感。她们凝实的身影正加速变得透明,这是“七女合一”形态下最危险的信号——能量彻底透支,作为纯粹概念集合体的意识,将不可逆转地滑向永恒的沉眠,再难唤醒。
林辰心中一痛,立刻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盘膝而坐,全力运转混沌本源,试图将精纯的能量反向渡给她们。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他的混沌本源虽浩瀚,却早已与七女的概念意识深度纠缠,彼此嵌合,构成了他独特力量的基石。此刻强行分离能量,无异于用钝刀切割自己的灵魂,带来的是一种源自存在层面的撕裂剧痛,非但效率极低,反而可能加速她们的消散。
“看来……只能通过最深度的沉睡来缓慢汲取虚空能量,自行恢复了。”苏清瑶的意识传递出清晰的判断,却难掩其下的无奈与焦虑,“但‘概念收割者’的‘信使’绝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虚空行者虽退,但它的同僚,或者更可怕的存在,随时可能循着我们战斗留下的概念涟漪追踪而来。”
林辰沉默了。冰冷的绝望如同昆仑山的万载玄冰,一点点浸透他的意志。苏清瑶说得残酷,却是无法回避的现实。“七女合一”是他目前能驾驭的最强形态,是能与“收割者”爪牙抗衡的唯一资本,但此刻,这也成了他最大的弱点与拖累。必须尽快找齐散落在地球各处的“概念之心”碎片,利用碎片中蕴藏的、最本源的概念力量,才能像钥匙一样,重新唤醒她们沉睡的意识。
他深吸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将怀中那枚刚刚从饕餮口中夺来的“时间之心”碎片握紧。碎片触手温润,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时间光晕,勉强稳定着周身因力量失控而轻微扭曲的空间波动。这或许是父亲留给他的遗泽中,此刻唯一能提供些许庇护的物件。
他挣扎着站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让他一阵咳嗽,嘴角溢出些许带着七彩光点的血液。他一步一顿地朝着昆仑山外走去,身影在漫天风雪中显得格外孤独。脚下,未被完全收敛的概念之力逸散而出,在纯净的雪地上烙印下一道散发着微光的轨迹,如同受伤巨兽淌下的神秘血液,久久不散。
昆仑山的风雪依旧,裹挟着亘古的苍茫与肃杀。林辰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物,那并非凡品,却也难以完全隔绝这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每一步都需耗费巨大的体力。识海内,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七女的意识彻底沉寂,如同七颗坠入无边黑暗的星辰,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波动。巨大的空寂感笼罩了他,不仅仅是识海,还有内心。他咬紧牙关,目光穿透风雪,望向南方。根据父亲日记中那些语焉不详却至关重要的记载,下一站,是地球的极南之地,那片被永冻冰川覆盖的白色荒漠——南极冰原。在那里,沉睡着他必须得到的,“生命之心”碎片。
三天的跋涉,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一场炼狱般的修行。
他不敢在人多处使用能力,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交通工具与双脚,混迹于普通人群之中。体内的混沌本源在缓慢修复伤势,但失去七女意识的调和,这股力量变得愈发狂躁难以驾驭,时不时在他经络中掀起小小的风暴,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必须分出一大半心神来约束引导,这让他疲惫不堪。
夜晚,在廉价旅馆昏黄的灯光下,他再次翻开父亲那本用特殊能量加密的日记。关于“生命之心”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极南之眼,万物寂灭之地,反孕生命之种。玄龟镇之,非力可取,需以心契……” 后面还有大段被刻意抹去的痕迹,似乎涉及某个巨大的秘密或代价。
“极南之眼……玄龟……”林辰喃喃自语,手指划过那模糊的插图,一只蜷缩在冰川下的巨龟轮廓,“非力可取,需以心契……”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试图参透其中的玄机。直觉告诉他,南极之行,绝不会像夺取“时间之心”时那样,仅仅面对饕餮这种依靠本能行事的古老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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