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龙苑”1号楼和2号楼的落成,如同在“旭遇”这艘疾驰的巨轮上,敲下了一根稳固的锚。它不仅意味着物理空间的升级,更象征着一种归属感的落地生根,一种“家厂一体”的共同体意识深入人心。乔迁仪式那天的鞭炮硝烟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但更具体、更琐碎、也更充满烟火气的“安居”篇章,才刚刚拉开序幕。
分房名单尘埃落定,拿到钥匙的职工们,那压抑了许久的兴奋和期盼,如同火山喷发般释放出来。接下来的日子,“遇龙苑”两栋楼几乎成了整个红星厂家属区最热闹的地方。从早到晚,运送水泥、黄沙、瓷砖、板材、家具的各式车辆络绎不绝,工人们扛着材料上上下下,电钻声、敲打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新家具散发的木材和油漆气味,构成了一幅充满希望和活力的生活画卷。
顶层东单元,自然是这股装修热潮中最受关注的“焦点战区”。
陈平到底是老派技术干部,讲究个稳妥和实用。他没有急着找人进场大拆大改,而是先拉着老伴毛凤英,拿着卷尺和笔记本,在自家那套三室两厅里反复丈量、规划了整整三天。
“凤英,你看这里,”陈平指着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眉头微蹙,“这堵墙我看过了,不是承重结构。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这里打通,做个垭口,不要门,这样客厅的采光和视野都能好不少。到时候在阳台摆上你养的那些花花草草,从客厅看过去,郁郁葱葱的,心情也好。”
毛凤英却有些犹豫:“打通了是好,可冬天会不会灌风?夏天开空调也不保温啊。再说,这阳台我还得晾衣服呢,打通了多不雅观。”
“这好办,”陈平显然早有考虑,“咱们装一套好点的断桥铝推拉门,密封性好,保温隔音都没问题。平时门开着,就是一个整体空间;需要的时候拉上门,互不影响。晾衣服的事儿,可以在阳台侧面做个隐形的升降晾衣架,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一点也不碍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技术人员的自信,“这些细节,我都跟搞建筑的老刘咨询过了,没问题。”
毛凤英看着丈夫那认真规划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故意逗他:“哎哟,咱们陈大厂长,现在不光会管车间质量,连家里装修都成专家了?”
陈平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这叫什么话!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小家也是一个道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基础规划做不好,后面全是麻烦!”他那副把装修当成精密仪器来设计的架势,把刚好过来串门的陈遇和林莉都逗笑了。
“爸,妈,你们这规划做得比我们细致多了。”林莉抱着希希,笑着走进来。小家伙似乎也很喜欢新环境,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
陈遇接口道:“爸考虑得周到。我看这户型,厨房和卫生间的位置都挺合理,不需要大动。重点就是把水电点位预留充足,尤其是爸的书房和以后希希的房间,插座和网络接口一定要多留几个。”
“这还用你说?”陈平白了儿子一眼,随即又看向林莉,语气柔和下来,“莉莉啊,你带着希希,就别往这装修工地跑了,灰尘大,噪音也大。有啥想法就跟我和你妈说,我们盯着就行。你这段时间,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希希。”
毛凤英也连忙附和:“对对对!莉莉,你可别操心这些。等你爸把大体框架弄好,家具进场、软装布置的时候,你再来看,那才叫享受呢!”
林莉心里暖暖的,点头应下。她知道,公婆这是真心疼她。
隔壁,林国栋和赵梅老两口的新家,则是另一番光景。老两口拿着那串沉甸甸的、代表着三室两厅大房子的钥匙,激动之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老林,你掐我一下,这……这真是咱们家了?”赵梅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摸着光滑的墙壁,声音依旧有些发颤,“这么大,这么亮堂……我咋总觉得像在做客呢?”
林国栋比老伴镇定些,但眼眶也时常是湿润的。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试图拿出点一家之主的架势:“说什么傻话!这就是咱家!孩子有出息,有孝心,咱们就踏踏实实住!不仅住,还要住出个样儿来!”
话虽如此,真到了规划装修,老两口就抓瞎了。他们一辈子住在厂里的老宿舍,习惯了逼仄的空间和简单的功能,突然面对这么大、功能分区明确的房子,简直无从下手。
“这……这间说是主卧,也太大了吧?就放张床,一个衣柜,还空出老大地方,多浪费……”赵梅看着朝南的主卧室,喃喃道。
林国栋背着手在几个房间来回踱步,试图找到点熟悉的感觉:“是啊,这客厅,感觉比咱老房子整个家都大……这饭厅,还单独隔一块出来,就为了吃饭?”
陈遇和林莉过来看他们时,就见老两口正对着户型图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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