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世界里,血色的天空如同溃烂的伤口,狂风卷着腥咸的雨滴,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摇摇欲坠的房子。
那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在翻滚的血云中缓缓搏动,漠然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生灵,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和混乱。
小墨徊蜷缩在丹恒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深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滑落。
“别怕,恩恩,别看它!”丹恒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挡住那恐怖的视线,声音沉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瓦尔特站在前面,试图替他们隔绝大风。
风穿过了他们。
三月七和星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窗外,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之时——
嗤啦。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纯净的白色光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晨曦,骤然撕裂了厚重的血色天幕。
它并非来自任何外部力量,仿佛直接从世界核心迸发。
光芒所过之处,狂躁的血雨如同被无形的手掌瞬间抹去,呼啸的狂风戛然而止,连空气都仿佛被凝固、净化。
那只刚刚还在鼓动、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血色巨眼,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
它表面的血丝停止了蠕动,瞳孔深处那些扭曲的面孔也凝固在无声的尖啸中,整个眼球像是被瞬间冻结在粘稠的血琥珀里,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被强行镇压的死寂。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兀。
“什么情况?!”
瓦尔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力量……纯粹、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性,瞬间抚平了狂暴的世界。
绝非列车组或任何他们已知的力量。
“星神出手了?”
三月七惊喜地叫道,第一反应是希佩或者浮黎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阿哈那带着浓浓惊愕和一丝不爽的声音直接穿透记忆壁垒,在列车组四人意识中炸响,直接否认了三月七的猜测。
“阿哈我才懒得管这破事!烂拼图?疯冰块?铁呆子?”
“别想!他们插不上手!这是……”
阿哈的声音顿住了,似乎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兴奋?
白光一闪即逝,如同从未出现过。
但它的效果是惊人的。
血雨彻底停了,狂风平息了,连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天空虽然依旧是一片压抑的暗红,但不再翻涌沸腾。
那只巨大的眼球也并未消失,它依旧悬浮在那里,却失去了所有的活性,像一块挂在天空的巨大、丑陋、冰冷的红色石头,不再有凝视的威压,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而在那渐渐平息的暗红色天幕中央,一道复杂到极致的、散发着微弱金红色流光的符文,正缓缓旋转、沉浮。
“那是……什么?”星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道符文。
它的线条扭曲虬结,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抽象感和力量感,仿佛将某种宇宙的规则强行压缩在了方寸之间。
“看着……有点眼熟?”她努力回忆着,“在绥园!墨徊对付那些岁阳残念的时候!他是不是画过类似的东西?好像……是有镇压、封印的效果!”
三月七也凑过来看,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我的天!这鬼画符也太抽象了吧!根本看不懂是什么东西啊!”
“比墨徊平时和星一起搞的那些行为艺术还难懂一百倍!”
她感觉那符文每一个笔画都在扭动,多看两眼脑子都要打结。
“哦——!!!”阿哈恍然大悟般的狂笑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和……自豪?
“是那小子!是那小崽子自己!他的意识!他的根开始动了!哈哈哈哈!好崽!不愧是我的崽!”
“被逼到这份上,潜意识里还记得用这招来维护自己的世界!”
“虽然画得歪歪扭扭,力量也弱得可怜,但这味儿!”
“这倔劲儿!对!就是这个感觉!!”
阿哈兴奋得无数面具都在跳舞,仿佛看到了自家孩子第一次成功拼好积木。
丹恒听着阿哈的解释,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因为过度惊吓和那白光一闪而暂时陷入昏睡的小墨徊。
孩子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紧紧抓着他衣襟的小手也松开了些许。
丹恒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小墨徊抱得更稳。
“先回去再说。”
他沉声道,目光扫过窗外那只被暂时封印的死寂眼球和天空的符文,“这里……暂时安全了。”
他指的,是小墨徊那位于风暴中心的家。
四人带着沉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下依旧有些摇晃的楼梯。
楼下,父母的争吵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也许是刚才那灭世般的景象和诡异的白光也吓到了他们。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大人也在恐惧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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