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被那双冰凉的手抓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秦淮茹攥得更紧了。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绝望。
“雨水妹子……”
秦淮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下,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子,
“嫂子……嫂子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没有说婆婆的刻薄,也没有提丈夫的无能,只是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诉说着自己的苦楚。
“我这肚子,天天跟火烧一样,吃什么都吐,闻不得一点油腥,可心里头……心里头又馋得发慌。夜里做梦,都梦见我娘给我炖的老母鸡汤……”
她说着,一手捂住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凄楚又带着母性的微光,
“不是嫂子嘴馋,是……是他闹腾啊。他不让我睡,就在我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折腾,好像在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让他跟着一块儿受苦……”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何雨水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般景象?
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嫂子,哥哥白天的叮嘱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股强烈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涌了上来。
“秦嫂子,你别哭了!”
她反手握住秦淮茹的手,气得小脸通红,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贾大哥也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还有贾大妈,你也怀着他们贾家的孙子呢,怎么连口肉都舍不得给你吃!这太过分了!”
少女的义愤填膺,是这出苦情戏里最动听的和声。
秦淮茹见时机已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亮光。她顺势靠在何雨水的肩膀上,哭得更凶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最终的目的。
“好妹子……我知道你哥……你哥前几天得了一大块肉……嫂子不求多……你能不能……能不能偷偷给嫂子一小块?就一小条,能熬碗油渣汤就行……等孩子生下来,嫂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肉”这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何雨水脑中炸响。
哥哥那张严肃的脸,那句“离他们家远点,省得被占了便宜”的警告,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她脸上的同情和愤怒,霎时间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秦淮茹的手,身体微微后撤了半步。
“这……这不行。”
何雨水的声音小了下去,眼神躲闪,
“我哥……我哥昨天特意交代过我,不让我管你们家的事。他说……他说我要是敢把家里的东西给你,他会骂我的……”
她把责任都推到了哥哥身上,这是一个孩子最本能的自我保护。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何雨柱竟然提前布下了防线!但箭在弦上,她不能退。
她立刻抬起头,用泪眼婆娑的眼睛急切地看着何雨水,飞快地曲解着话里的意思:
“雨水,你误会了!你哥是好人!他气的是我婆婆和东旭,跟我没关系啊!他们之间的恩怨,怎么能算在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身上呢?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再次抓住何雨水的手,加重了力道,言辞恳切:
“你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要是知道孩子缺这口吃的,肯定不会怪你的!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这个没福气的孩子……”
就在何雨水被她绕得头脑发昏,再次开始动摇的时候,一个干咳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咳!”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三大爷阎埠贵背着手,慢悠悠地从自家门口踱了出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秦淮茹紧抓着何雨水不放的手上。
“贾家媳妇,”
阎埠贵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中院,
“自己家男人没本事,婆婆又刻薄,就跑到院里来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要吃的?这传出去,你们老贾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秦淮茹的脸“轰”的一下,血色尽褪,紧接着又被一种屈辱的潮红所取代。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松开了何雨水的手。
“三……三大爷,我没有……我就是跟雨水妹子说说话……”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说话?”
阎埠贵嗤笑一声,走上前来,将何雨水不着痕迹地拉到自己身后,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说话需要哭成这样?说话需要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说话需要专挑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他每问一句,秦淮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阎埠贵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用他那教书先生特有的、条理分明的语气发动攻击:
“你要是真的饿得不行了,东单菜市场门口多的是好心人,你怎么不去那里要?你要是真的只是想找人诉苦,院里吴大妈、李大婶,哪个不比雨水一个孩子更懂事?你绕过满院子的大人,偏偏找上一个最心软、最不懂事的孩子,你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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