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知者号”的舱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能量系统的嗡嗡声和赵烬粗重的喘息声打破着死寂。
伊瑟拉那微弱的灵能讯息——“为了族人”,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怒火中烧的湖面,虽然没能立刻平息怒火,却也让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出现了一丝裂痕。
“族人?”赵烬瞪大眼睛,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伊瑟拉那即将消散的灵体,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就为了这个,你他妈就把我们全卖了?!那些死在‘净化派’手里的战士呢?我们在遗迹里拼的命呢?!都他妈不如你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族人’?!”
璃脸色苍白,后退半步,她无法接受,与她生死与共的伊瑟拉,竟然是个叛徒。顾夜珩的手按在能量枪上,眼神冰冷,大脑却在飞速分析着伊瑟拉的话,评估着当前的局势。
林曦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预知画面中的背叛如此残酷,信任崩塌的痛苦像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她看着伊瑟拉,那个曾给予她指引、与她相互扶持的长者,此刻却成了将团队推向深渊的推手。愤怒、失望、被欺骗的刺痛,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
然而,就在这时,她体内的“织梦者”传承之力悄然流转,带来一种超越个人情感的悲悯与冷静。她看到了伊瑟拉灵体中的挣扎与绝望,那不是伪装。一个曾经高贵的大祭司,在绝境下做出了最残酷也最无奈的选择。不是为了个人的苟活,而是为了在她认知中,星灵文明可能残存的最后一缕火种。
难道……守护一种文明,与守护另一种希望,必然是冲突的吗?
林曦想起了诺兰德传承中关于“织梦者”责任的描述——编织希望,维系平衡,守护所有值得延续的生命之光。
墨菲斯观察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商人评估货物价值的表情。“很感人的苦衷,伊瑟拉大祭司。不过,现实的问题是——”他转向林曦和顾夜珩,“‘钥匙’在我手里。没有它,‘星命裁决’无法启动,你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收割者’,可不会理会你们内心的纠结。”
他微笑着,抛出了看似唯一的选择:“合作。商盟主导,‘星命裁决’依旧可以用于对抗‘收割者’。这是目前效率最高、成功率最大的方案。当然,战后的利益分配,需要重新……协商。”
“去你妈的合作!”赵烬怒吼,几乎要冲上去。
顾夜珩伸手拦住了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墨菲斯:“我们如何相信,掌控钥匙的商盟,不会在关键时刻将武器用于其他目的?甚至……以此胁迫各方?”
“信任危机,真是棘手。”墨菲斯故作遗憾地耸耸肩,“但指挥官阁下,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看着宇宙毁灭,或者,赌一赌商盟的……‘信誉’?”
就在这时,林曦缓缓抬起了手,示意众人安静。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伊瑟拉那充满愧疚与绝望的灵体上。
“伊瑟拉大祭司,”林曦的声音响起,不再颤抖,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无法替那些因你的选择而可能牺牲的人原谅你。你的行为,确实带来了难以估量的风险和伤害。”
伊瑟拉的灵体剧烈波动了一下,光芒更加黯淡。
“但是,”林曦的话锋一转,“我理解你的动机。守护自己的族人,是刻在灵魂里的责任,与我要守护的希望,本质并无不同。”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墨菲斯。理解?在如此彻底的背叛之后?
“我们一路走来,不也是为了守护彼此,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才甘愿一次次踏入死地吗?”林曦继续说道,她看向顾夜珩、赵烬和璃。
顾夜珩眼神微动,揽着赵烬的手微微放松。赵烬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词汇。璃怔怔地看着林曦,似乎在思考她话语中的含义。
“你的错误,在于选择了孤立与妥协,相信了一个危险的‘契约’,并将我们置于对立面。”林曦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目标——拯救星灵族人,与我们的目标——终结‘收割者’危机,是永久对立的!”
她猛地转向墨菲斯,紫眸中星纹闪耀:“墨菲斯先生,你以为掌握了‘钥匙’,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吗?”
墨菲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没有我们,‘星命裁决’即便启动,你们商盟又能发挥其几成威力?面对完全苏醒的‘收割者’,你们确定能独立掌控战局?还是最终会玩火自焚,连同你们追求的‘利益’一起,被彻底吞噬?”林曦的质问直指核心,“合作可以!但绝不是以商盟独占‘钥匙’为前提!”
“哦?”墨菲斯恢复了镇定,“那依你之见呢,我亲爱的林曦小姐?”
“解决方案,不是二选一。”林曦斩钉截铁地说道,“伊瑟拉大祭司献出的‘本源星火’,源于星纹皇室与‘织梦者’的古老契约。它确实是钥匙,但并非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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