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熟悉的青布马车缓缓驶近,车辕上阿福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沈清辞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瞬间冲散了方才的无力感。
“阿福哥!”沈清辞忍不住喊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阿福利落地跳下车辕,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如释重负的笑容:“沈姑娘,沈老板,沈大嫂,让你们久等了!少爷回来了!”
“陆公子回来了?!”周氏和沈厚德也惊喜地围了上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阿福点点头,目光扫过三人风尘仆仆、略带惊惶的脸色,又看了看赵家庄的方向,神色凝重了几分:“看来,姑娘一家已经去过赵家庄了?”
“去了!刚从那虎狼窝里逃出来!”沈厚德心有余悸地抢着说道,“阿福哥,你是不知道!那帮人根本不是官差!是土匪!打着修水车的幌子,占田打人,用的还是挖矿的家伙事儿!”
沈清辞也赶紧将他们在赵家庄的见闻,特别是关于黑土、怪味、挖矿工具以及赵老六被打的细节,快速而清晰地告诉了阿福,最后拿出了那块关键的碎石片:“阿福哥,你看这石头,赵家庄的人说就是从他们划的那片地里挖出来的!这绝不是修水车该有的东西!”
阿福接过石头,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果然如此!少爷猜得没错!”他压低声音,“此地不宜久留,请姑娘和老板、大嫂上车,少爷正在前面的‘清茗茶舍’等候,有要事相商!”
陆公子竟然亲自来了?还在附近等候?沈家三口又惊又喜,连忙上了马车。阿福一挥马鞭,马车掉头,向着镇子相反方向的官道驶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一处环境清幽的茶舍后院停下。阿福引着三人走进一间僻静的雅室。只见陆景珩正临窗而坐,手边放着一杯清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见到他们进来,他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目光依旧清亮有神。
“沈姑娘,沈老板,沈大嫂,让你们受惊了。”陆景珩拱手一礼,语气带着歉意,“前几日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匆忙离开,未能及时告知,致使姑娘一家独自面对险境,是陆某之过。”
“陆公子言重了!您能回来,就是我们天大的福气!”周氏激动得语无伦次。沈厚德也连连摆手表示没关系。
沈清辞心中温暖,但更关心眼前危机,她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陆公子,赵家庄的事,您已经知道了?”
陆景珩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神色凝重:“略知一二。我离京前便收到风声,有人欲借‘兴修水利’之名,在清河上游有所图谋。此番急返,正是为此事。方才阿福已简要说及你们探查的情况,与我所料相差无几。”他看向沈清辞,“姑娘手中那石块,可否再予我一观?”
沈清辞连忙将碎石片递上。陆景珩仔细端详,又用指尖捻下一点粉末嗅闻,沉声道:“此乃冶炼铅锌矿所遗废渣,含有毒性,若大量倾入河中,河水必遭污染,鱼虾绝迹,人畜饮之,轻则中毒,重则殒命。”
铅锌矿渣!有毒!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陆景珩亲口证实,沈家三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后怕不已。
“天杀的!他们这是要绝咱们全镇的活路啊!”周氏拍着桌子,又气又怕。
“陆公子,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沈厚德急切地问,“他们打着官府的旗号,我们……我们告得赢吗?”
陆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正是倚仗着一纸伪造的公文和几个冒充官差的地痞。其幕后主使,我已大致有数,与县衙某位人物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辞,目光中带着信任和托付:“不过,欲要彻底揭穿此事,扳倒其背后势力,尚需确凿证据。仅凭你我所知和这块碎石,还不够。我们需要……他们正在作案的确凿证据,最好是……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沈清辞心中一动:“公子的意思是……?”
陆景珩压低声音,说出他的计划:“据我探查,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修水车,而是借开挖地基之名,将早已备好的矿渣填入河道附近,或通过暗道排入河中。最快……可能就在今夜子时左右动手。因为明日便有州府巡查官员路过此地,他们想造成既成事实,即便日后被发现,也可推诿是施工意外。”
今夜子时!时间如此紧迫!
“我们需要有人,在他们行动之时,亲眼目睹,最好能拿到他们运送或倾倒矿渣的证据。”陆景珩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但此事极其危险,我的人若靠近,极易被其背后眼线察觉。而姑娘你……”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陆景珩的意图。赵家庄的人现在被严密监视,陌生人难以潜入。而她是生面孔,又是女子,若以合理的借口(比如再次拜访赵老栓家送点东西表示安慰),或许有机会混进去,在混乱中伺机接近河边,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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