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呼吸在踏入广场的瞬间下意识地屏住。这片废墟世界的死寂和压迫感,远比九幽煞窟更深沉。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广场,最终定格在中央那块唯一还算完整的巨大黑色石碑,以及石碑前盘坐的身影上。
那身影背对着他,披着一件残破不堪、沾满暗沉污迹的宽大斗篷,无法分辨体型,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或死气,就像是一尊风化严重的石雕,与这片废墟彻底融为一体。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林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感觉,与他接触《三神经》和战魔传承时有些类似,却又更加晦涩、古老。
他紧握化魔剑,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靠近。距离拉近,他看清了那石碑上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奇异符文,而斗篷身影低垂着头,灰白色的发丝从斗篷帽檐下露出几缕,毫无生气。
是死是活?是敌是友?
林默在距离十丈处停下,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他尝试着将一丝蕴含《三神经·魔经》气息的神识,如同触角般缓缓探向那斗篷身影。
神识触及的刹那——
“嗡!”
斗篷身影猛地一震!并非攻击,而是一种仿佛从亘古沉眠中被同源气息惊醒的震颤!一股庞大、混乱、夹杂着无尽悲伤与不甘的残缺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向林默的识海!
林默闷哼一声,只觉眼前景象剧变!
不再是死寂的废墟,而是破碎的天空、燃烧的大地、无数强大存在在厮杀、陨落!他看到巨大的魔影在咆哮中崩碎,看到圣洁的光辉在污秽中熄灭,看到世界规则在崩坏……这是一场远超他理解范畴的末日之战!
而在这些混乱的画面中,一个身影格外清晰:那是一位身穿与他类似、但更加古老玄奥魔纹战甲的男子,手持战戟,与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侵蚀万物气息的黑暗殊死搏杀。那男子的面容模糊,但其战斗风格和力量本源,让林默无比确定,那就是他曾获得一丝本源的上古战魔——鏊!
最终,画面定格在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将那团黑暗暂时击退、封印,而他自己也似乎付出了惨重代价,身影变得黯淡……
幻象戛然而止。
林默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从那股庞大的意念冲击中挣脱出来。再看那斗篷身影,依旧低垂着头,但林默能感觉到,刚才那股意念正是源于他/她!这身影,是那场上古之战的亲历者?甚至是鏊的战友?
“前…辈?”林默尝试着开口,声音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外清晰。
斗篷身影没有任何动作,但一道微弱、干涩、仿佛砂纸摩擦般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林默脑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后…来者…《神经》…的气息…你…是…希望…还是…毁灭的…引子…?”
林默心中巨震!对方直接点出了《三神经》!而且称呼为《神经》,似乎指的是完整的功法总称!
“晚辈林默,机缘巧合得授《三神经·魔经》传承。前辈是何人?此地是何处?鏊…后来如何了?”林默连忙追问。
“鏊…镇守…‘裂隙’…延缓…‘蚀渊’…归来…”意念更加断续,似乎每传递一个字都极为困难,“我…‘守碑人’…晷…记录…败亡…等待…变数…”
守碑人?晷?记录败亡?林默看向那块黑色石碑,难道这石碑记录着那场战争的真相?
“蚀渊是什么?变数又是指什么?”林默急切地问道,他感觉眼前之人(或存在)掌握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蚀渊…吞噬…万物之敌…源自…世界之外…”晷的意念带着深深的恐惧,“变数…即是你…身负《神经》…穿梭‘门扉’…之人…找到…其他…碎片…集齐…《神经》…方能…对抗…”
碎片?集齐《三神经》?林默立刻想到,自己得到的《魔经》可能也只是完整功法的一部分!
“碎片在哪里?我该如何做?”林默追问。
然而,晷的意念却骤然变得急促和惊恐:“它们…来了…感知到了…‘门’的波动…快走…离开…此地…不可久留…”
话音刚落,晷的斗篷下,一只干枯得如同骷髅、却闪烁着微弱符文光芒的手猛地抬起,指向广场的一个方向。与此同时,他/她身下的地面,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即将熄灭的传送阵纹路。
“拿着…此物…或许…对你有用…”晷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一块非金非木、刻着复杂星图的黑色龟甲从斗篷下飞出,落入林默手中。“去…找到…‘星陨之地’…那里…有…下一块…碑…”
传送阵的光芒急速闪烁,晷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林默还欲再问,却猛地感应到,远处天际,数道充满侵蚀、腐朽意味的恐怖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逼近!正是他在幻象中感受到的“蚀渊”的气息!
来不及了!
林默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晷,又看了一眼手中温热的龟甲和指向的方向,一咬牙,魔影遁全力施展,向着晷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传送阵光芒彻底熄灭,守碑人晷的身影完全消失。而那几道恐怖的蚀渊气息,已然降临广场废墟,发出了令人灵魂颤栗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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