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与剧痛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林默的意识。他在昏迷中沉浮,时而看到赫连娇娇在血光中消散的背影,时而看到陈祎蔓化作青莲虚影挡在他身前的决绝,最后定格的是幽暗殿主那冰冷贪婪的意志和指环爆发的黑暗光芒……
挣扎,仿佛永无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气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缓缓流入他几近干涸的识海。这气息带着淡淡的莲花清香,平和而纯净,温柔地抚慰着他神魂的创伤,驱散着那如附骨之疽的寂灭余韵与幽暗侵蚀。
是……她。
林默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意识,感受到那清凉气息的源头,正来自他紧紧护在心口的那团青莲本源。即便自身微弱如风中残烛,她残存的本能依旧在试图守护他。
这个认知让林默濒临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起来。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倒在这里!
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回应那股清凉气息。然而,经脉如同被彻底焚毁的焦土,魔元点滴不存,那尊强行凝聚的佛魔法身也早已消散,只留下一个虚幻的印记和满身的创伤。唯有手背上那个“净”字烙印,以及眉心镇魂石的微光,还在顽强地闪烁着,与青莲本源的气息隐隐呼应,共同维系着他最后的生机。
他就像一艘在狂暴海洋中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舟船,仅靠着几块残破的木板漂浮,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彻底吞没。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幽暗殿主虽然暂时被击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处石室并非绝对安全之地。
他尝试移动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他咬着牙,凭借强悍的肉身力量和顽强的意志,一点一点地,如同蠕虫般,朝着记忆中石室出口的方向挪动。每移动一寸,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冷汗混着血水浸湿了身下的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石门。
出口……到了。
他积蓄起最后一丝力气,用肩膀抵住石门,奋力一推!
“轧——”
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开启了一道缝隙。外界不再是幽暗佛廊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寂灭,而是……一片朦胧的、带着微弱生机的灰白光芒。
他挣扎着爬出石室,发现自己正身处那座曾经宏伟、如今已大半坍塌的往生殿深处。殿宇破败,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绝望的死寂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空旷与平静。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佛国那昏黄的天空,似乎也清朗了几分。
净化,确实在持续。
林默靠在一根断裂的廊柱下,大口喘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低头,看向自己依旧紧紧护在胸口的右手,透过虚握的指缝,能看到那团青莲之光依旧在微弱而稳定地闪烁着。
还好……她还在。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知道自己再次到了极限。但这一次,他不敢完全昏迷。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神识沉入储物法宝,艰难地取出了几枚品质最低、药性最温和的疗伤丹药,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
丹药化开,微弱的药力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焦枯的经脉,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才能真正开始疗伤,并思考如何安置陈祎蔓的残魂。
就在这时,他手背上的“净”字烙印微微发热,传递来一段模糊的信息——并非语言,而是一种方向性的指引,指向佛国某处,那里似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或许是……离开此地的出口?或者是通往下一个“厄运之门”的节点?
是佛国本源在指引他离开吗?
林默心中一动。无论那里是什么,都比留在这片刚刚经历终极大战、可能还被幽暗殿主注视的废墟要强。
他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气力,便再次拄着弑魔枪,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朝着烙印指引的方向,一步一挪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荒凉的佛国废墟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胸前那点微弱的青莲之光,是他此刻唯一的行囊,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全部意义。
归途漫漫,且危机四伏。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为了将她带离这片死地,也为了……那遥不可及,却必须去实现的复活执念。
他离开了往生殿的废墟,踏上了寻找归路的旅程。而在他身后,那片被净化的佛国,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开始它真正的新生。或许千百年后,此地会重现梵音,但那已与此时的林默无关。
他的战斗,暂告一段落。但属于他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幽暗殿的阴影,圣族的追杀,复活赫连娇娇的渺茫希望,以及拯救陈祎蔓残魂的重担……所有的一切,都等待着伤愈后的他,去一一面对。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带着微弱希望之光,在废墟中艰难前行的……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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