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苏青竹包扎伤口的动作轻柔而坚定,温暖的触感从手臂传来,却驱不散林玄心头的寒意。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那枚刻着残破剑纹的断剑碎片紧紧封入袖中,隔绝了它与外界的一切气息。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最致命的破绽,万界碑系统的波动,绝不能在魔宫腹地暴露分毫。
“活着回来,村里等你。”
苏青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林玄心上。
他微微点头,没有许下任何承诺。
在这种地方,任何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转身,身影一闪,便如一缕青烟,没入了断碑谷那狰狞的裂隙之中。
裂隙内阴风刺骨,两侧石壁光滑如镜,仿佛被巨斧劈开。
林玄将老槐精魄所化的槐木片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时刻保持着警醒。
同时,他调动起从武侠世界“林刀”身上继承的“无相步”与“隐息诀”,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脚步轻盈得听不到半点声响,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这是真正的潜行,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
“左前方,三十丈,一处明哨,三人。右侧崖壁,五十丈,一处暗哨,两人,修为在凝脉境中期。”老槐精魄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精准地标示出危险。
林玄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如游鱼般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完美地避开了哨卫的视线死角。
一路上,他接连避过了三处这样的魔宫哨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身上的“蚀魔香”与老槐精魄的灵波伪装,将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骨鸦卫残兵,对于那些习惯了弱肉强食的魔宫守卫而言,这样的“废物”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很快,一座巍峨的黑色宫殿轮廓出现在裂隙的尽头。承恩殿,到了。
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镜面光滑,却不映人影,只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是‘魂镜阵’,”老槐精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此阵不照形体,只照魂魄之心。任何心怀不轨、魂魄波动与魔宫气息不符者,都会被立刻识破,引动警报。”
林玄脚步一顿,眼中精光一闪。
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关。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符箓,符箓上绘制着扭曲的纹路,隐隐能看到一张孩童惊恐的面孔。
这正是他以小豆子那段“红袍执礼抽灵根”的梦境碎片,辅以迷魂草炼制而成的“幻心符”。
他深吸一口气,将符箓捏在掌心,大步流星地朝魂镜阵走去。
他没有丝毫掩饰,反而将骨鸦卫那种畏缩与恐惧的气息模仿得淋漓尽致。
两名守在镜前的黑甲护卫眼神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那股浓郁的“寒髓侵蚀”的死气,
就在林玄踏入魂镜阵范围的一瞬间,他心念微动,掌心的“幻心符”无声无息地化为一缕青烟,融入他的神魂。
刹那间,巨大的青铜魂镜光芒大盛,镜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幅画面:一个身穿骨鸦卫残破黑衣的身影,正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向着一个模糊的红袍身影拼命磕头求饶,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上位者的绝对顺从与恐惧。
镜前的守卫看到这一幕,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废物。”
林玄低着头,用嘶哑的声音道了声“谢大人”,佝偻着身子,快步走过广场,消失在殿门的阴影中。
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你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忠诚的战士,而是顺从的鬼,不是反抗的人。”
承恩殿内,烛火是诡异的幽绿色,将廊柱的影子拉得如同鬼怪。
林玄凭借阿骨提供的情报,轻车熟路地绕过几队巡逻的卫兵,来到一处偏僻的暗门前。
这里,通往地库。
地库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林玄潜行至边缘,一眼就看到了地库中央。
那是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之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匣被无数黑色的锁链高高悬挂,匣身上,“封灵名册·正本”六个古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找到了!
林玄心中一喜,正欲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忽然从通道深处飘来,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姿妖娆、媚骨天成的女人缓步走出阴影。
她身穿一袭紧身的墨色长裙,裙摆开衩处露出雪白修长的腿,手中把玩着一串小巧的银铃。
正是墨九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含玄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收敛全部气息,如同一块岩石般贴在暗角。
墨九娘没有看他所在的方向,而是径直走向祭坛,她朱唇轻启,声音酥麻入骨,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林玄的火,烧得可真远啊……竟能一路烧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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