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指尖悬于那卷布满天道敕令的金色诏书之上,金光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瞳孔,却迟迟没有落下。
那股足以颠覆万界的伟力,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他缓缓收回了手,指尖的余温似乎还带着诏书的灼热。
目光不经意般掠过苏青竹微微垂下的眼帘,那一瞬即逝的金色纹路,像一根淬毒的芒刺,扎进了他的心湖深处。
他没有点破,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澜都未曾显露。
他转过身,手掌轻轻抚上律碑那蛛网般的裂痕,仿佛在安抚一位濒死的老友,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这碑,撑不了太久了。信仰洪流太过汹涌,得在根基处,再加一道‘活祭锚’,才能镇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看似在与苏青竹交谈,实则林玄的心神早已沉入识海,无声地催动了那沉寂已久的万界共鸣系统!
这番话,并非说给任何人听,而是化作一道独特的精神波纹,以律碑为核心,瞬间扫过整个归墟,乃至与归墟相连的亿万信众的心灵!
系统界面之上,一根名为“斩机之弦”的因果线骤然绷紧,发出微不可查的嗡鸣!
它指向的,并非苏青竹的眉心,也非她的神魂,而是……她那缠绕在律碑之上的一缕青丝末梢,沾染着的一点几乎化为虚无的香灰!
原来如此!
林玄心中一片雪亮。
那所谓的天道残念,在借断香重生的那一刻,并非完整地降临,而是狡猾地分出了一缕微弱至极的意识,混入了席卷诸天的归墟风脉之中,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这个信仰流转最核心的节点上!
它不侵占神魂,只污染信仰!
苏青竹是律碑之灵,与信仰同源,自然首当其冲,成了它最完美的温床与伪装!
当夜,竹林月色如水。
林玄召来小豆子,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小豆子,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你看这万界香火,百姓信得……太疯了。长此以往,民心易为外邪所趁。”
小豆子闻言,顿时紧张起来:“玄哥,那该怎么办?”
“你去编一首《退香谣》,词就两句:‘敬我莫焚身,信我不跪神。’”林玄的声音平静而深远,“然后,动用梦境潮汐,将这歌谣散播到每一个信众的梦里。记住,不要强求,让他们自己选择。”
小豆子满腹疑惑,这岂不是在自断根基?
但他对林玄的信任早已深入骨髓,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玄哥放心,我这就去办!”
这,是一场针对亿万信众的甄别,更是一场反向的筛选!
凡是内心坚定者,听闻此谣只会一笑置之,信仰愈发纯粹。
而那些内心早已被天道残念的低语渗透、心智动摇之人,则会如闻纶音,将这歌谣奉为新的神谕!
三日之后,结果显现。
东荒、南域、西漠,共计九座村庄几乎在同一时间,村民们自发地冲入归墟庙,砸毁神像,扑灭了燃烧不息的信火。
他们脸上毫无狂热,也无解脱,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眼神空洞地齐声诵念着:“香尽人安,顺天归寂。”
收到消息的林玄,站在归墟崖边,迎着猎猎寒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藏得够深,终于还是把你们这群老鼠,从洞里逼出来了。”
与此同时,北漠鬼市,黄沙漫天,杀气冲霄。
赤罗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尊浴血魔神,他奉林玄密令,率领战堂精锐突袭此地。
他的目标,并非鬼市中那些穷凶极恶的修士,而是暗中流通、被无数诅咒与怨念供奉着的“林玄生辰骨牌”!
“布阵!名讳结界!”
赤罗一声爆喝,战魂虚影冲天而起,化作一张无形大网,笼罩了整个鬼市。
在这结界之内,任何与“林玄”二字相关的因果都将被无限放大。
那些骨牌中,早已被林玄提前种下了以自身命脉丝炼化的幼虫,一旦骨牌被外力燃烧,结界便会瞬间引爆其中的命脉丝,反向追踪并重创施术者!
激战直至深夜,鬼市内血流成河。
就在赤罗一枪洞穿最后一个供奉者的心脏时,一枚被烈焰灼烧得焦黑的骨牌之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三个猩红如血的大字:“你护不住她。”
赤罗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然回首,神念跨越千里,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
归墟庙中,月光之下,苏青竹神情木然,双目紧闭,竟在无意识地用发髻上的青玉簪,在律碑那光滑如镜的碑面上,一笔一划地刻画着某种古老而扭曲的天道符文!
另一边,律炉废墟。
“哐当!”
一条焦黑断臂的铁头,将最后一批从各地回收的香火雷残核,狠狠砸进了冰冷的炉心。
他大口喘着粗气,仅存的左手猛地划开胸膛,滚烫的精血如岩浆般涌入炉心!
“吼——!老子不信天,也不信狗屁的梦!老子只信亲手砸出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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