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面孔,都在仰望。
他们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了雾,但此刻的凝重感更甚。
老道士忏悔时声音沙哑,他的话语是对长久以来欺骗行为的破碎坦白。
接着,事情发生了:我的耳边有一丝温热。
一道绿色的光芒闪过。
那是他最后的、响亮的回声。
这并不完全是为了洗清他的名声。
这是为了确认真相,一切的核心。
一个即使没有他也会存续的真相。
我能感觉到如释重负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悲伤。
这是只属于我的时刻,属于想念他的那部分我。
接下来是铁头的行动。
当都城焕发出新的生机时,铁头正在摧毁那座塔。
钢铁撕裂时发出金属般的尖叫。
然后是钟声。
那不是清脆的叮当声,而是低沉的嗡嗡声。
我几乎能听到那熟悉的旋律。
他的存在如低语般在锻造坊中回荡。
他在封印它,教导其他人找到自己的节奏,而不依赖任何人。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但却是正确的。
他正在采取必要的步骤。
然后是边境。
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硫磺恶臭,还有恶魔的低语。
它们在嘲笑我们,试图粉碎我们的希望,破坏我们开启的未来、新的篇章。
我的心变得坚硬。
我没有争辩,我必须行动。
我必须相信,并向它们证明我们相信。
灰烬在我手中成形。
灰烬在诉说,真相会延续下去,人们会对此做出回应。
“只要有人敢于说出真相……他就还活着。”一个男孩走上前来。
效果立竿见影。
希望出现了。
最后是湖边。
独自一人,世界陷入了寂静。
我站在这里,一个熟悉的画面出现了:林玄,更年轻的时候。
嚼着草。
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
令人心痛。
他转过身,似乎要回头。
然后,他没有。
他就那样走了。
就那样,完全地。
消失了。
他甚至都没有再看我最后一眼。
泪水滚烫地落下,刺痛着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他真的走了。
我能接受这个事实。
最后是新的开始。
铁头的锤子,敲打着一根无名的木桩。
让我们扎根于此。
就在此时此地。
沿着边境燃起的火焰,像野火一样蔓延,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然后,流星出现了。
在宇宙的浩瀚中只是一瞬。
一个微妙的转变。
草,现在叶子上没有标记,长了出来。
我们需要在自己内心找到真相和希望。
没有人能引领我们。
现在只有人们,以及他们将创造的未来。
最后一幕。
在最后一堆篝火前,我不禁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
余烬熄灭,烟雾消散。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损失、所有的新开始——所有这一切都导向了这一刻。
巨大的寂静。
这并不平静。
它是……屏住了呼吸。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最后的余烬。
这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归墟之顶,人潮如海,却静默无声。
这便是苏青竹一手促成的“真言祭”,一场没有香火,没有跪拜,只为真相而设的盛大仪式。
往日里高不可攀的祭天台,此刻成了凡人的忏悔地。
人们排着长队,依次走上,将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对着天地,对着众生,坦然道出。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说,她年轻时嫉妒邻家女子的美貌,偷偷毁了她的嫁衣。
一个壮硕的汉子说,他曾在战场上冒领了战友的功勋。
每一个真相都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激起圈圈涟漪,却无人指责,只有肃穆的倾听。
轮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时,他步履蹒跚,浑浊的双眼噙满泪水。
他颤抖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老朽……老朽当年,曾为了一己私欲,污蔑师侄林玄偷窃了长生丹!”
话音落下,整个归墟山顶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苏青竹。
她是林玄的师姐,是如今四界公认的共主,更是那个被污名所累之人最亲近的存在。
苏青竹心头一紧,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都过去了”,背后却陡然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
那热量源自她左耳佩戴的草叶状耳坠,那是林玄留下的唯一信物。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在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凹槽中心,一抹初春嫩芽般的绿意骤然亮起,亮得惊心动魄,却又在万分之一刹那间彻底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青竹的指尖僵在半空,汹涌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
她明白了。
那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触碰,是他残留的最后一丝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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