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在不太愉快的谈话中结束。
万荃觉得万立文爱摆架子,万善觉得万荃越来越懒。
梁秀琴对这爷仨烦透了,万荃回来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分别给他们下了评语:
没事找事万立文,又懒又馋小万荃,瞎忙没正经万善。
家里只有两个最得意的人,贺棠及万维莘母女。
“哥,给我五块钱,我要跟小丹还有万锦、万绣逛街去。”
“你上大学有补助,每个月我还单独给你十块钱,不要得寸进尺。贺丹还知道买点礼物回家,你空两爪子回来的。”
万善抱着胳膊用手指点她,“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要钱没有,要命更不给。”
万荃叉着胳膊生气,“我不拿回来两瓶杭州老大昌酱油吗?咋能说我空手回来的?虽然不算贵,礼轻情意重,哥,你现在有些市侩了。”
“这就是社会,从来都是别人给我送东西,你一回来让我堂堂的处长掏钱,简直是倒反天罡。”
“打我一回来就洗尿戒子,这都洗了半个多月了,劳务费也值五块钱吧。”
“半年给你的钱都花哪儿了?拉个清单给我报账。”
“啊——我上哪儿记得啊,对了,你还骗我说西湖醋鱼好吃,一点都不好吃,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我在家吃白菜土豆萝卜,你还吃西湖醋鱼,,你把尿戒子洗了,弥补我的心灵创伤吧。”
“哥,你现在越来越抠了。”
“维维一出生,处处都要钱,袜子破了我都舍不得换,家里吃的肉都是我到处赊的,现在拉一屁股饥荒。”
“哥,你是不是骗我呢。”
“骗你啥啊?咱家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爸给万有攒小金库,妈给你攒嫁妆。就你嫂子跟我两口子养孩子,快养不起了。”
万荃鼻子皱皱起来,“不能吧,你是处级干部,工资不低啊。”
万善表情夸张道:“刚涨的工资,哪儿够花?你知道我这人心善,昨天看到一个媳妇重病没钱手术的人,我心一软就给他五十。”
“五十!”万荃张开手指,“一学期你才给我五十,咋给那么多?”
万善叹口气,“冲动了,谁让我善呐,今天开始咱家吃窝头,肉留给你嫂子吃,要不然没奶水喂孩子。”
“不对,不对啊,哥,你等我捋捋。”
“你慢慢捋吧,我上班要迟到了,这个月全勤奖还有三块钱,哎,男人为了钱真是拼啊。你在家别出去了,把尿戒子洗了,猫喂了啊。”
“哥,你等一下,家里那么多奶粉麦乳精呢,拿出去都能加价卖,嫂子还喝燕窝呢,怎么就没钱了?”
冲着飞身上车一溜烟骑没影的万善喊:“你骗我,哥,你个大骗子,你别走,回来。”
梁秀琴推车出来,“你干啥呢?外套也不穿站大门口,当石狮子啊?耍单儿冻着怎么办?”
“妈,大哥骗我说家里没钱了,我就要五块钱。”
“要啥五块钱?你看我像四块钱吗?回来干点活就要三块钱,你要两块钱干啥?给你一块钱,别乱花啊,大手大脚的。”
万荃看着手里的深色纺织女工,小脸垮了下来,“咋才五毛钱啊?”
伍角,小时候眼里最大的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要啥是多啊?够你吃两串糖葫芦了,起开,我上班要迟到了。”
“哎呀,哎呀,都欺负我。”
万荃跺着脚,见万立文出来,小跑迎上去,“爸,给我五块钱。”
万立文眉头一皱,“你要钱干啥?”
“我今天跟贺丹和锦绣两姐妹逛街,兜里没钱总不能吃人家的吧?”
“工资都在你妈那呢?我哪有钱?”
“你有,工资上交您还有补贴和奖金呢。”
“昨天让你二哥借走了。”
“我不管,你不给我钱我就告诉妈,你偷着给万有钱。”
“行啦行啦,我真没钱,你看。”
万立文全身翻出来的都是毛票,万荃拿手里数了数,“才三毛三,爸,你堂堂大主任,兜里就三毛三啊。”
“告诉你没钱了,没钱了,这钱留着买火柴使的。”
“三分钱够了,三毛我收着了。”
万立文生气推着车走了,三分钱都不要了。
万荃摸着一大早努力挣到的八毛三分钱,眉头紧锁。唉,又要动自己小金库了,那都是牙缝里省出来的。
大哥现在就是葛朗台,严监生,抠死了。
——
岳步行迈着喜悦的小步伐,沿途和四处的同志打招呼。
印见微歪着小脑袋盯着他背影,跟身旁的耿月嘀咕,“审个人犯审出啥了?感觉人都飘了。”
“领导的事儿,咱们还是少打听吧。”
“我就觉得不公平呢,头儿初三就带人侦办松江桥下杀人案,昨晚才把人抓到。咱们这位岳副处长,昨天没来,快下班才到单位,半夜听到信儿又过来审人,等不及抢功呢。”
“别瞎说,我听说是处长让人把他叫来审讯的,不是他自个儿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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