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最后一丝余晖将废弃街巷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
惊轲背靠冰冷高大的砖墙,身前是十余柄滴血的苗刀与唐刀,以及那些羽林部杀手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空气凝滞,杀气几乎化为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预料中的一拥而上并未立刻发生。
杀手们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精瘦的蒙面人缓步走出。他与其他羽林部众打扮无异,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更深处翻涌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审视、忌惮,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惊轲。”蒙面主事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临危不乱,舍己为人的伪君子,主上凭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惊轲闻言,嘴角扯起一抹带着血渍的嘲讽弧度,他缓缓将长虹剑归入腰间剑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怎么?李祚座下的恶犬,也学会摇尾乞怜,替主子品评人才了?”言语间的轻蔑,毫不掩饰。
那主事眼中寒光暴涨,杀意骤升,但他强压了下去,冷声道:“牙尖嘴利!不过,你的身手,确实有值得称道之处。我羽林部,以实力为尊。今日,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他上前一步,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刀——一柄形制古朴、刀身隐现云纹的唐刀,刀尖遥指惊轲:“与我单独一战,生死不论。你若胜了,我手下儿郎绝不再追击你那些逃走的同伴。你若败了……哼。”
周围的羽林部杀手闻言,毫无异议,反而自动向后散开,围成一个更大的圈子,刀锋依旧对外,显然纪律严明,对主事的决定绝对服从。这是他们的规矩,强者的规矩。
“求之不得!”惊轲朗声应道,毫无怯意。他深知这是险中求生的唯一机会,也是挫敌锐气的最佳方式。
他左脚向前踏出半步,重心下沉,右手一抓,一直折叠负于身后的冷香枪已然入手!
枪长七尺二寸,通体暗沉,枪尖在渐浓的暮色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此前巷战狭窄,长枪难以施展,如今在这相对开阔的死胡同尽头,正是长兵逞威之时!
那蒙面人的双眼亮了一瞬,低声道:“好枪!还是墨山道的东西,你小子真好命!”
无名心法在体内悄然运转,内力如溪流般汇入四肢百骸,灵台一片空明。他所依仗的,乃是江无浪所授的《无名枪法》,其精髓在于“无招胜有招”,意在枪先,变幻无穷。
“好不好命……那也都是我的命!”
“看刀!”蒙面主事不愿再多言,低喝一声,身形骤动!他步法诡谲,并非直线冲刺,而是如鬼魅般左右飘忽,瞬间拉近距离,手中唐刀化作一道凌厉的银线,直刺惊轲咽喉!快、准、狠!
惊轲不闪不避,冷香枪猛地一抖,枪身震颤,发出低沉嗡鸣,一招最基础的“中平枪”直直刺出,后发先至,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向对方刀脊!这正是无名枪法的厉害之处,化繁为简,以拙破巧!
“叮——!”
一声清脆悠长的金属交击声爆开!火星四溅!
枪尖传来的力道雄浑霸道,蒙面主事只觉手腕剧震,刀势一偏,心中暗惊:好强的内力!他刀法一变,借助碰撞之力旋身,唐刀贴着枪杆向下疾削,欲断惊轲手指!正是险恶的近身刀法!
惊轲反应奇快,自在无碍腿法自然施展,脚下如踩莲花,身形微侧,避开刀锋的同时,右手握枪尾猛地向后一抽,左手顺势前推,枪杆如同活物般旋转,用枪纂砸向对方肋部!攻守转换,行云流水!
蒙面主事急忙回刀格挡,“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一步。
“有点意思!”主事眼中战意更浓,嫉妒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再次扑上,唐刀施展开来,时而如狂风暴雨,劈砍连环;时而如毒蛇出洞,诡谲刁钻。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将惊轲笼罩。
惊轲将无名枪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枪如游龙,时而在外圈横扫千军,逼迫对方不得近身;时而如灵蛇吐信,枪尖点点寒星,专攻对方必救之处。
他脚下飞燕三叠步法精妙,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刀锋。长枪大开大阖与自在无碍腿法的灵活飘逸相结合,竟与这羽林部主事斗得旗鼓相当!
“嗤啦!”惊轲枪尖挑破了主事的衣袖,留下一道血痕。
“哼!”主事刀锋也划过了惊轲的左臂,增添一道新伤。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以狠斗狠,转眼间已交手数十招。汗水浸湿了衣衫,血渍在尘土中晕开。周围的羽林部杀手依旧沉默观战,唯有粗重的呼吸和兵刃碰撞声在夜色初临的废墟中回荡。
久攻不下,蒙面主事心中焦躁愈发强烈,他久经沙场,竟拿不下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刀势陡然再变,内力狂涌,唐刀之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淡薄的气芒,刀风呼啸,威力倍增!一刀劈下,仿佛要将惊轲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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